黄小鹏：20亿美元赔偿与挠痒式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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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3日，加州一家地方法院裁定，全球农业巨头孟山都公司赔偿一对夫妇20.55亿美元(约合140亿元人民币)，因为该公司生产的除草剂导致他们患上了非霍奇金淋巴瘤，其中5500万美元是对两名受害者身心损害的赔偿，另外20亿美元是惩罚性赔偿。不久前，美国迈阿密地区法院裁定，一家酒店应向被其解雇的洗碗机赔偿2150万美元，其中2100万美元为惩罚性赔偿。1994年，一名顾客起诉麦当劳，称其用溢出的咖啡烫伤自己，并获得290万美元的赔偿，其中270万美元为惩罚性赔偿。

这种经常出现在报纸上的天价赔偿在中国人眼里几乎是一件“轶事”，但它是英美法律体系的一个组成部分。惩罚性赔偿，也称为惩戒性赔偿或报复性赔偿，是在赔偿受害者的实际物质、身体和精神损失后，对伤害者的超过实际损害的惩罚。这不同于行政罚款交给政府，而是直接交给受害人，这主要体现在民事关系上。根据学者的研究，惩罚性赔偿起源于英国1763年的一个判决案例，并在美国1784年的一个案例中得到确认。

当然，设立惩罚性赔偿有一定的“门槛”，先决条件之一是伤害者在造成伤害时清楚地知道他的产品或服务有缺陷。惩罚性赔偿有一个突出的特点，即赔偿金额取决于受害者的经济来源。在天价薪酬的消息中，通常有一家实力雄厚的大公司在背后支持。法律背后的逻辑很简单:惩罚的目的是为了纠正，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当事人必须感到痛苦。例如，在麦当劳的赔偿案例中，如果只给予20万美元的补偿性赔偿，公司对服务安全的重视是不够的，因为这20万美元对它来说只是几分钟的营业额。

由此可见，惩罚性赔偿制度是建立在“经济人”假设基础上的，认为企业和人一样，会在经济核算的基础上产生理性的机会主义行为。在我看来，这是一个伟大的法律思想。你可以想象，如果一个强大的企业只受补偿性赔偿的约束，它怎么会重视产品安全或员工的工作安全呢？如果一个人死了，并支付了几十万或几百万美元，企业可能会把这个价格视为一种成本，并将其与销售不安全产品的收入和提高安全性的成本进行比较。一旦收入超过成本，企业将缺乏提高产品安全或员工工作安全的动力。把一个人的生命看作一个金钱数字在道德上是冷血的，但有时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因此，基于“人性恶”的惩罚性赔偿恰恰显示了对生命和人权的非凡关注。

我国《侵权责任法》、《消费者权益保护法》、《劳动合同法》、《商品房买卖合同解释》和《食品安全法》中的“双倍赔偿”和“十倍赔偿”的实质是惩罚性赔偿制度。例如，当商品房买卖合同有效，但买受人不能取得房屋时，买受人有权解除合同，并对已付房价款要求双倍的惩罚性赔偿。这部法律对防止房屋买卖中任意违约有一定的威慑作用。《劳动合同法》第82条规定，用人单位自用工之日起超过一个月不满一年未与劳动者订立书面劳动合同的，应当支付劳动者月工资的两倍。据从事法律工作的朋友称，工人们基本上可以据此打赢这场官司。因此，只要法律实施，惩罚性赔偿制度在保护人们的合法权益，促进公共秩序和良好习惯的形成方面有很好的效果。

金融市场上各种违法犯罪居高不下，长期无法根治。根本原因在于非法成本低。一方面，没有刑事处罚；另一方面，行政和民事费用微不足道。以虚假陈述民事赔偿为例，其范围严格限于投资者的实际损失，不受任何处罚。个人和公司的罚款总额为90万元。按照被发现的概率的30%，作恶的代价只有20多万元。即使根据三读版修改证券法，成本也只有200多万，这与抓挠差不多，而收入往往在1亿、10亿甚至100亿元的水平。成本效益是不对称的，如果你想控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