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辉华:＂鸿茅药酒现象＂不少 偏远地区政商关系难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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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多偏远的小地方，一旦企业成为“大纳税人”，地方政府就可能成为企业的“保护伞”，对企业的各种合法或非法行为作出反应。”

作者:聂，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所副所长，经济学院教授

“在许多偏远的小地方，一旦企业成为“大纳税人”，地方政府就可能成为企业的“保护伞”，对企业的各种合法或非法行为作出反应。” 最近，内蒙古凉城县警方逮捕了一名来自广州的医生，此事引起了社会各界的高度关注。2017年底，来自广州的医生谭庆东在网上发帖质疑内蒙古凉城县红毛药酒的问题，文章点击率只有2200多次。内蒙古宏茂国药股份有限公司向当地警方举报称，谭钦东散布虚假信息，导致销售额大幅下降。2018年1月，凉城县警方以“损害商品声誉罪”为由，跨省拘留并逮捕了谭庆东。被拘留了三个月之后，引起了媒体的关注，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检察院、公安部和内蒙古自治区检察院先后介入。目前，谭钦东已被保释出狱。

目前，关于此案有两个焦点:一是警察是否应该将一个普通的民事纠纷作为刑事犯罪处理，即涉嫌滥用警力；第二，“红毛药酒”受到有关部门2600多项行政处罚，为什么它仍然“好卖”，这涉及到食品药品监管的漏洞。然而，也许我们应该更多地注意这样一个事实，即这一事件反映了在一些偏远地区政治和商业关系是多么扭曲。

在许多偏远的小地方，一旦企业成为“大纳税人”，地方政府就可能成为企业的“保护伞”，对企业的各种合法或非法行为做出反应。因此，一旦一家企业向警方报案，声称被其对手诽谤或诋毁，当地政府立即“骑”到任何地方，并毫不犹豫地在各省追捕它。

你还记得2011年辽宁省西丰县警方去北京逮捕记者的事件吗？情况有多相似！当然，梁城事件只涉及个人，地方检察机关可以理性处理，最大限度地减少司法损失。更严重的情况是各种形式的“政企勾结”。

在地方政府与企业合谋的过程中，地方政府默许或纵容地方企业非法追求短期利润最大化，同时地方政府从中获取经济利益、晋升机会或寻租利益。这些合谋行为可能导致严重的环境污染、生产安全、非法用地、偷税漏税、假冒伪劣、僵尸企业和金融风险。例如，根据我们团队的研究和媒体报道，几乎每一次矿难背后都有政府和企业勾结的影子。

政企勾结实际上是扭曲政治和商业关系的一种极端表现。

2月26日，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所公布了中国285个城市的政商关系清单。根据我们小组的研究，政企关系的健康指数(得分)与城市的行政管理水平和经济发展水平高度正相关。换句话说，越是偏远和欠发达的地区，政府和企业之间的关系就越糟糕。为什么会这样？我认为有三个主要原因。

1在偏远和狭小的地方，人口流动较少，社会关系相对封闭，“人治”往往压倒“法治”

地方越小，经济越不发达的地区，外来人口就越少。即使政府部门招聘公务员，大多数大学生都是本地人。原因很简单，小地方相对封闭，社会关系“简单”，所以每个人都抬头看，但低头看。站了三代，每个人都是村民；三代同堂，我们都是亲戚。在这样一个“熟人社会”，传统的非正式制度往往主导着当地人的行为，典型的表现是在一切事物中寻找关系，而法治往往退居其次。因此，企业对政府有要求，或者政府对企业有要求。政府与企业互动的结果往往不是基于法治原则的“政企合作”，而是基于人治原则的“政企勾结”。

偏远小地方的市场很小，企业家很难“用脚投票”

市场经济越发达，法治水平就越高。背后的逻辑是，在市场经济发达的地方，人口流动迅速，企业进出频繁，居民和企业都可以“用脚投票”。作为一个企业家，如果你认为企业存在许多“苛捐杂税”或“关门打狗”，你可以提取资金或搬迁企业。我上次最多带了一次，但从那以后，我会特别注意一个地方的政治和商业关系的声誉。因此，区域竞争将在一定程度上促进法治，改善政治和商业关系的健康。相反，偏远小地方的移民很少，几乎所有的企业家都是本地人。不仅地方政府不能通过用脚投票来约束，甚至一些企业也被迫卖淫并与地方政府勾结。在这种情况下，政府与企业互动的结果更倾向于政府与企业之间的合谋。

3偏远小地方媒体少，缺乏强有力的外部监督

地方政府对公共权利的反复滥用依赖于媒体曝光、上级干预和地方政府矫正的“固定模式”。这表明，在法治不健全、制度不完善的环境下，媒体的监督非常重要。我们团队构建的中国区域制度质量数据库显示，媒体曝光度也与经济发展水平正相关。地方越偏远、越小，媒体和高素质的社会精英就越少，这就很难形成对地方政府和企业合谋的正常监管。当然，在互联网和自媒体时代，地区之间的媒体曝光差距小于经济水平差距。这表明，从整体上看，偏远和小地方的媒体监管力度正在加大，这是一种良性发展趋势。

尽管偏远和小地方的政商关系健康指数普遍较低，但我们确实发现，一些经济欠发达的偏远地区在改善政商关系方面表现良好。一个典型的例子是贵州省，该省利用大数据和互联网plus建立了一个电子政务系统，大大提高了办公效率和政府事务的透明度，减少了官僚程序和腐败环节。这说明小地方可以做大事，关键是地方政府是否想做什么，怎么做。

良好的政治和商业关系是促进经济发展的重要因素，反过来，经济发展也是改善政治和商业关系的重要来源。

我相信没有哪个地方政府不想发展自己的经济，不管是偏远的小地方还是繁华的大都市。既然我们想发展经济，我们就必须注重改善政治和商业关系；既然我们想改善政商关系，就必须依法办事，遵守契约精神，不怕媒体曝光。多年来，从中央政府到地方政府，可以说每一个地方政府都派人去参加与维护稳定和危机公关有关的各种培训课程，但为什么有那么多地方对正常的公众批评态度粗暴？根本原因不是缺乏学习，而是痛苦太少，教训太少。因此，如果这次跨省逮捕事件可以被地方政府视为一个警示，那么它可以被视为一次意义深远的“课外教学”，从另一个角度促进了地方政商关系的改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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