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钟:如何从科幻大片中学会打赢金融战争

本篇文章3243字，读完约8分钟

[正文/观察家网专栏作家金中]

最近，随着美国政府的各种行动，双方准备贸易的气氛越来越浓，这也成为大众媒体关注的焦点。在此背景下，另一则新闻指出，中国最近增持美国国债85亿美元，总额已达1.18万亿美元，仍是美国最大的债权国。因此，许多人开始讨论中国是否可以利用其美国债务作为与美国进行贸易谈判的筹码。

作为美国最大的债权国，中国的巨额美国国债一直是中美之间的敏感话题。然而，贸易战就在眼前，中美双方都在以各种方式增加筹码。自然，美国债务再次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

当然，一旦国债问题成为中美关系中的谈判筹码，它不仅涉及经济和金融方面的考虑，还涉及政治、外交甚至军事方面的影响。鉴于篇幅有限，我在这里分析一下，持有巨额国债能否被用作帮助打赢这场金融战争的“大杀手”。

在许多人眼中，国债之所以能成为贸易战的筹码和金融战的利器，是因为它能影响其他国家的金融稳定和经济运行。目前，关于如何产生影响有许多解释。更流行的解释如下:

短期内大规模抛售国债将导致国债价格大幅下跌，即国债利率大幅上升；国债利率的上升将直接导致该国经济生活中资本成本的增加；资本成本的增加意味着企业的经营成本增加，利润水平下降；因此，该国企业的资产价格(如股票价格)也应相应下降。

当然，在现实中，这个过程需要一些时间来产生实际的结果。但在金融市场，投资交易员会提前行动，这将导致股市、债市和汇率的即时变化。然而，巨额国债的突然抛售将导致金融市场的剧烈波动，这也是许多人认为这些国债可以作为讨价还价的筹码的主要原因。

当我看到一些专家学者提到国债可以在金融战争中作为一种“核武器”时，首先想到的是，很多好莱坞制作的科幻电影以前都看过，尤其是那些描述人类和外星人之间战斗的动作电影，其中往往有这样一个套路:外星人在技术和军事实力上非常先进，基本上从四面八方击溃了地球人(其实是美国人)的军队。当它看起来绝望时，人类总能在外星战争机器中找到一个小弱点。不管外星人和人类之间的力量差距有多大，只要人类能够打击这一弱点，那么连锁爆炸反应将一下子摧毁整个外星战争机器，人类将实现绝地反击。看到这一点，每个人都应该知道下面的故事将如何发展。

不用说，这种常规是荒谬的。拥有如此先进技术的外星人总是会留下如此致命的缺陷，好莱坞几十年来也没有取得多大进步。然而，这一阴谋与现代国家的金融体系有一定的对应关系:在许多情况下，如果一个没有被重视的金融产品或金融机构出现问题，可能会产生多米诺效应，变成所谓的系统性风险，并拖垮一个国家的整个金融体系。

现实总是比电影更复杂。电影中外星战争机器的致命弱点是机械和固定的，只要它被击中，就不可避免地会导致毁灭，毫无例外。然而，现代社会的金融体系是混乱的、无序的和灵活的。只有当导火索在几个关键点被点燃时，才会引发连锁反应，引发一场全面的金融危机。

密切关注国际金融新闻的朋友们可能还记得今年2月美国股市的暴跌，道琼斯指数在同一天下跌了1000多点，这是前所未有的，曾经在全球金融市场引起了极度恐慌。

在这次暴跌中，第一个倒下的多米诺骨牌是，美国国债利率在前几个月一路上涨，这让投资者担心资本成本上升。当然，导致如此大幅下跌的最大因素是当时广为报道的所谓反向波动指数基金的崩溃。

当地时间2018年3月23日，美国10年期政府债券收益率收低，创下6个月来最大跌幅

与之前改进的科幻电影相比，美国国债的利率是外星战舰的低微软肋，而衍生金融工具的崩溃则是打击软肋后的联动机制。最后，道琼斯指数的瀑布是电影中外星人战舰的毁灭。

当然，从国与国之间的金融战争的角度来看，今年2月美国股市的崩盘至多是一场偶遇。恐怕大多数人已经忘记了金融衍生工具，反向波动指数基金，它在过去的几天里一直在升温。西方发达国家的金融危机，真正处于“战争”的水平，取决于2008年的美国次贷危机和2010-2012年的欧洲债务危机。

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爆发之初，一些影响有限的商业债券(抵押贷款和抵押贷款担保机构债券)因资产质量恶化被抛售，导致相关金融衍生品崩溃，并传导至雷曼兄弟银行(Lehman Brothers Bank)破产，从而影响了整个美国银行体系，几乎将整个美国经济带到了崩溃的边缘。

欧洲债务危机后，起点是希腊政府入不敷出，国债价格下跌，利率上升。希腊中央银行没有独立的权力，必须服从欧洲中央银行。然而，欧洲央行开始不愿意救助希腊的金融危机，这导致希腊政府债券在市场上被抛售，希腊政府的融资成本急剧上升，面临破产。因此，它影响了西班牙、葡萄牙和意大利等财政状况相似的欧盟大国，最终几乎导致了欧盟的解体。

次贷债券和希腊政府债券在美国和欧洲经济中都是“小家伙”，但当欧美的经济问题和金融风险在表面繁荣的掩盖下积累起来的时候，出售“小家伙”债券就像踩在一栋摇摇欲坠的房子上，导致整栋大楼倒塌一样，遭到了攻击。

因此，出售债券能否在金融战争中发挥有效作用主要取决于两个因素。一个问题是，被出售债券的国家(或辩护方)是否积累了相当大的金融风险，以及是否还有消化利率上升带来的资本成本压力的空间。2000年之前，美国也经历了国债价格下跌和利率上升的阶段，最终导致了美国互联网泡沫的崩溃和经济衰退。然而，当时从风口上掉下来的互联网公司并没有影响到国家的金融体系，因此并没有引发全面的金融危机。此后，美国花了一两年时间才走出衰退。然而，2008年的这场全面金融危机引爆了美国银行系统多年积累的坏账，用了近十年时间才得以恢复。

第二个因素是，出售债券的一方，或攻击方，是否能把握关键时间，做到这一点，空.Solas在1999年开始制造空美国互联网股票，但是在互联网泡沫的最后疯狂时期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在互联网泡沫崩溃之前不得不放弃。然而，在描述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的电影《大空头》中，一些投资者在2006-2007年出售了美国次贷债券，被迫在最初几个月承受高额账面亏损，直到2008年底才获得巨额利润。

4月4日，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举行中美贸易吹风会。当被问及中国是否会出售美国国债时，财政部副部长朱光耀表示，中国是国际金融市场和资本市场的负责任的投资者。

就像金融掠夺者攻击发展中国家的市场一样，时机选择不当，集中出售债券也可能导致金融市场在几天到几周内剧烈波动。然而，如果这场局部战争的胜利没有多米诺骨牌效应的帮助，它将不会对金融战争的结果产生影响。

因此，在金融战争中，拥有大量弹药是不够的。一个合格的进攻方不仅要发现防守方的致命弱点，还要在适当的时候采取适当的策略，以达到最佳的进攻效果。

回到现在，客观地说，在世界主要经济体中，美国在过去几年中迅速积累的债务大部分集中在非金融企业，而美国目前金融体系中积累的风险与其他国家和地区相比相对较小，金融机构相对健康。

然而，2015年后，中国强调去杠杆化和降低风险，并大大加强了对金融企业的监管。现在这是一个非常具有战略性和前瞻性的措施。毕竟，金融战中有攻有守，首要任务是立于不败之地，防范各种看似无关紧要的金融风险，例如近期港元汇率大幅波动。

在主要的现代经济体中，日本可能是金融战争中最大的输家。1989年至1990年间，这是日本资产泡沫达到顶峰之前的最后一个疯狂时期。日本政府债券价格下跌，市场利率上升，这大大增加了日本国内资本成本。当日本的资产泡沫被戳破时，股市和楼市双双暴跌，引发了“失去的十年”。

当时，日本政府债券价格的下跌只是最初的多米诺骨牌之一。此后，日本经济遭受了许多其他因素的影响。最重要的一点是，在美国的压力下，日本政府未能支持国内企业充分参与半导体、软件开发、互联网、移动通信等高科技浪潮。从20世纪90年代到2000年，错过了未来二三十年世界经济发展最关键的增长点。

归根结底，大国之间的竞争仍然依赖于像科学技术这样的硬实力竞争，这既带来了压力，也带来了动力。在金融市场中，如何化解风险，如何让血液更好地为行业服务，是目前更为迫切的关键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