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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了2018年的“大起大落”之后,2019年会有多少“惊涛骇浪”?今年前两个月的短期经济数据波动较大,尤其是2月份的贸易数据显示“停滞”;它超出预期了吗?如何稳定和深远?只有了解结构变化和经济运行规律,我们才能找到增长新动能的来源。
作者: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原副主任
历史总是被什么样的力量所驱动?我们处于什么样的经济增长形势,如何区分当前的形势?
在经历了2018年的“大起大落”之后,2019年会有多少“惊涛骇浪”?今年前两个月的短期经济数据波动较大,尤其是2月份的贸易数据显示“停滞”;它超出预期了吗?
如何稳定和深远?只有了解结构变化和经济运行规律,我们才能找到增长新动能的来源。
“如果说过去30年的快速增长是‘吃肥肉’,那么进入中速平台后的优质发展就是‘硬骨头’。增长的困难与过去不同。必须明确的是,高质量的发展也很难实现。”3月11日,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中央银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原副主任刘世锦说。
在刘世锦的《词典》中,有“中速增长”、“新平衡点”和“触底”等词;在对话中,我们读出了“合理增长率”、“五大增长源”和“高标准市场经济”等关键词,也读出了中国可能的潜在增长率...
这些是中国经济增长应该有的模式吗?听他的。
“脉动”真相
《经济观察报》:过去2018年的宏观和微观市场表现可以用“意外”等关键词来描述;2019年,你认为中国目前的经济形势如何?有人说经济的主旋律仍然是“稳中有降”。2019年初,短期经济数据也显示出一些波动。这是预期的吗?
刘世锦:2018年中国经济确实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比如中美贸易摩擦和对民营经济不稳定的预期,但经济增长过程仍在预期之中,包括今年前两个月的经济数据表现。
目前,2019年经济仍有一定的下降趋势。根据我们的分析模型,经济将在年中稳定在底部,并在下半年反弹,但增长平台的重心将下移。尽管如此,今年和明年的经济增长率仍将保持在6%以上。
从我们所采取的经济增长阶段的转变来看,增长率从2010年第一季度开始下降,并在2016年第三季度开始见底,逐渐进入中速增长平台。根据可以借鉴的国际经验和我国的实际情况,中速平台上的增长率很可能稳定在5-6%之间,即5%左右。
过去两年来,基础设施和房地产投资的历史峰值需求已经过去,而这两项投资是高增长的重要来源。在增速放缓的过程中,我们仍在寻找新的平衡点来适应中速增长。找到平衡点后,整个经济的中速增长平台基本稳定,进入长期稳定增长。
《经济观察报》:那么,高质量发展的定义和内涵是什么?
刘世锦:当然,进入中速增长阶段后,潜在增长率会下降。如果我们继续在国内生产总值中领先,问题将变得更加突出。
根据第十九次全国代表大会提出的从高速增长到高质量发展的转变,增长目标及其实现机制应进行相应调整。高质量发展不是一个抽象的概念,而是由一系列指标组成的指标体系。其中,象征性就业还可以包括风险防控(杠杆率)、企业利润、居民收入增长、财政收入增长、资源环境可持续性等指标。
如果高质量发展的指标体系处于合适的状态,相应的增长率就是合适的速度。事实上,与高质量指标体系相适应的短期增长率也可以在中长期内实现,因为它避免了起伏,有效地利用了增长潜力和机会。
经济观察家:如何定义一个合理的增长率或速度?我们面临什么挑战?
刘世锦:潜在增长率在一定程度上是一个理想状态。在经济学中,潜在增长率被解释为资源被充分或最大限度利用后的增长率。有人认为充分就业的增长率就是潜在增长率。
据此,现实中会有两种情况,可实现的和不可实现的潜在增长率。前者是指利用现有技术和资源分配方法;后者意味着,由于体制政策和其他原因,至少一些现有技术和资源分配方法没有得到利用。前者可以理解为实际潜在增长率,而后者可以称为“可及增长率”,即可以实现的潜在增长率。加上实际增长率,我们有三个增长率的概念。
提高经济增长效率意味着缩小甚至消除三个增长率之间的差距,使实际增长率等于潜在增长率。可获得增长率和潜在增长率之间的差距可称为差距1,缩小这一差距主要取决于体制改革和结构性政策的实施;可及增长率和实际增长率之间的差距可以称为差距2,它主要由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等宏观经济政策来调整。
在我看来,中国现阶段面临的挑战是潜在增长率在有规律地下降,与此同时,差距1仍然存在,有时还会扩大;差距2的特点是所谓的“产出差距”,它可以是正的,实际增长率大于可获得的增长率,也可以是负的,实际增长率小于可获得的增长率。由于对高增长的强烈需求,实际增长率低于潜在增长率。通过深化改革缩小差距的呼声一直存在,有时呼声很高,但往往难以达成。相反,通过放松宏观政策使实际增长率达到或超过可获得增长率的呼吁很容易得到回应。因此,我们经常看到缩小差距2掩盖或取代缩小差距1的趋势。
《经济观察报》:问题是,一些学者提出,当前迫切的问题是遏制经济增长的进一步下滑……因此,中国有必要实施扩张性财政政策和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事实上,在宏观政策方面,我们可能会进一步放松;例如,最近股票市场的改善或提升;请问,这种发展趋势是可持续的吗?空的宏观政策是什么?
刘世锦:回到当前的政策选择,尽管表达方式不同,但放松宏观政策的呼声再次高涨。一段时间以来,关于降低杠杆率一直存在争议。不可能在一夜之间降低杠杆率,必须估计其长期性和复杂性。但是,杠杆率过高仍然是不争的事实,不能放弃在稳定杠杆率的基础上将杠杆率降至适当水平的目标。必须明确的是,过于宽松的宏观政策无法改变潜在增长率。
“正确的药物”
经济观察家:如何开发新的动能?回到目前的现实,中国在短期、中期和长期内应该解决的紧迫问题是什么?新动能的增长来源是什么?
刘世锦:因为中国的经济已经很大了,即使保持5-6%的增长率,每年的经济增长仍然走在世界的前列。支持这种新的增长并不容易。扩大和稳定中速高质量发展的增长源将是一项重要挑战。在我看来,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中速平台的高质量开发通常有五个增长源。
一是低效部门的改善。例如,基层部门主要由国有企业经营,不同程度地存在行政垄断。市场准入和竞争严重不足,低效率成为自然结果。近几年来,这些领域也一直在推进改革,这种情况时有发生,大格局没有改变。
第二,低收入阶层的收入增长和人力资本的提高。收入分配差距过大对经济增长的意义在于,与适度的分配差距相比,低收入人群的原有需求不能得到利用,从而降低了经济增长率。
三是消费结构和产业结构升级。消费结构升级是中国经济需求增长的常规动力。商品消费增长趋于平缓,也有反映消费质量提高的亮点。与此同时,包括医疗、教育、文化、娱乐、养老和旅游在内的服务消费进入了快速增长期。在一线城市,服务消费的比例已经达到一半左右。
第四,尖端创新。过去,中国的创新主要是国外技术本土化的适应性创新。近年来的一个重要变化是,处于全球创新前沿的“无人区”的创新不断增加,从过去的主要“跟进”到部分“平行运行”,再到少数领域的“领先”。
第五,绿色发展。将绿色发展作为增长的驱动力,直接关系到对绿色发展的理解。在传统的理解中,绿色发展通常等同于污染控制和环境保护,被理解为修复或纠正传统工业化模式的缺陷。事实上,绿色发展是一种新的发展模式,它与传统的工业化模式相竞争,有可能获胜并更具优势。它将推动巨大的消费、创新和经济增长的新动能
在上述五个增长源中,前两个是快速增长时期遗留下来的,必须深化改革,释放增长动力。后三者拓展了中速平台潜在增长率的边界。
《经济观察报》:那么,在潜在增长率出现新的景象之前,下一个问题是,这些增长源在多大程度上可以转化为实际增长率?
刘世锦:事实上,与过去相比,这些新的增长来源有一些非常不同的特点。首先,对制度质量的要求相当高,市场经济不能适应。我们必须下决心解决市场经济建设中的“瓶颈”问题,这样才能顺利通过这一关。第二,虽然会有一些热点,但基础设施、房地产、汽车等大容量支柱产业在过去几乎看不到,增量是包容性的。第三,增长主要是一个“缓慢的变量”。长期的努力可能不会取得很大的成果。“立竿见影”的情况很少,对耐心、坚韧和战略决心的要求明显提高。
如果说过去30年的高速增长是“吃肥肉”,那么进入中速平台后的优质发展就是“硬核”。成长的难度不同于以往,高质量的发展也难以成长。当然,五个增长源的困难是不同的,前两个增长源更困难、更紧迫;在过去的三年里,需求更高,压力更大。这种差异可能会导致下一步不同的增长组合。
例如,一个非常可能的组合是放下前两个增长源,专注于后三个增长源。另一种可能性是在现有体制框架内扩大现有的五个增长源的空空间。这些是一些容易逃脱的策略。根据这一战略,对前两个增长来源的利用将非常有限,而且在目前水平上仍有后退的可能性。
还有一个富有想象力的前景,那就是通过尖端创新释放前两个增长来源的潜力,特别是覆盖面大的颠覆性创新,这类似于“击败窃贼的不是警察,而是移动支付。”例如,通过新技术改变能源、通信和物流等基础部门的供应模式。然而,这种技术能否出现,即使出现,能否打破行政垄断,仍然是一个遥远的话题。
经济观察:事实上,近年来“边际资本产出率”大幅上升,表明中国的资本或金融效率正在恶化;由于中国经济已经达到中上收入水平,它将不得不面对“中等收入陷阱”的挑战。如何实现产业升级,真正跨越“中等收入陷阱”?
刘世锦:从国际经验来看,一些国家在进入工业化阶段后经历了一个快速增长时期。后来,由于一些行业的低效率、利益集团的阻挠和严重的两极分化,它们在中等收入阶段徘徊了很长一段时间,有些倒退,掉进了所谓的中等收入陷阱。从中等收入阶段到高收入阶段,表面上看,它已经越过了所谓的中等收入陷阱,但实质上,它已经越过了制度的高墙。世界上有许多国家走上了工业化的道路,但是没有多少国家能超过这个水平。如果中国不能超过这一水平,五大增长源将是有形和无形的,因此不能断言它已经避免了中等收入陷阱的风险。即使勉强进入高收入阶段,也极有可能出现长期停滞甚至倒退。
《经济观察报》:那么,我们应该如何翻过系统墙呢?与增长源相匹配的发展战略是什么?
刘世锦:我们需要有效地发掘五个增长源的潜力。我们需要在战略层面上规划改革开放、政策、方向和重点,并提出相应的发展战略。具体来说,就是五大战略:“效率改革”、“中等收入群体扩张”、“消费与产业升级”、“前沿创新”和“绿色转型”。
就效率变革战略而言,要加强产权保护,建立稳定的法律保障环境,使各市场主体的合法权益得到有效保护,不会因意外事件或具体政策调整而发生变化;进一步推进国有经济战略性调整,充分发挥国有资本应有的作用;促进各类企业公平竞争,根据负面清单改革市场准入。
就中等收入群体的扩张战略而言,要加快农民工进城和融入城市的进程,建立长期反贫困机制,减少贫困人口数量,扩大内需,促进经济增长;完善社会保障体系,建立全国就业、医疗、养老“基本”社会保障网;促进公平机会,为低收入阶层提供更多就业、深造、晋升等机会。,逐步改变低收入阶层“表现出平等但实际上是不平等”的局面。
对于消费和产业升级战略,要推动服务业对外开放,以知识密集型服务业为发展重点;通过优胜劣汰促进产业升级,并在金融、社会保障、银行和法律等相关领域进行必要的改革和调整;利用关键消费提升质量,促进制造业和服务业的融合。
实施前沿创新战略,要坚持以企业为创新主体,推进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和产业应用的融合;促进创新要素的流动和聚集,形成一批区域性创新中心和创新型城市;加快基础研究短板建设,形成适合中国国情、吸收国际先进经验、最大限度发挥科技创新前沿创造力的环境。
最后,绿色转型战略是改变和提高对绿色发展的认识,逐步形成全社会的新共识;加快生态资本的计量、核算和交易;积极探索并形成绿色发展的行动目标和激励机制。
药方:“高标准市场经济”
经济观察:显然,所有这些发展战略都对制度政策环境提出了很高的要求。事实上,我们能做到吗?
刘世锦:如果我们不认真解决体制中的“瓶颈”问题,不下定决心啃几根硬骨头,新的增长势头就不会出现。
面对国内外的诸多挑战,有一个不可回避的问题,那就是对市场经济的态度。中国已经走了40年的市场经济之路,停滞不前还在前进?你不能停下来。如果你不前进,你就会后退。如果你倒退,就没有出路。展望未来,我们需要提出一个新的目标,那就是建立一个高标准的市场经济。
《经济观察报》:要实现这一目标,需要做些什么?有把手吗?
刘世锦:中国的市场化改革已经进行了40年,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但还不够完善。目前,大多数商品市场已经实现了市场化定价,可以说是“半市场”,而要素市场化仍在进行中,是“半市场”。总的来说,我们仍然是一个低水平和不完善的市场经济。
走向高标准的市场经济,意味着要以产权保护和要素市场化为核心,深化重点领域和关键环节的改革,这涉及到一些重点和难点问题,包括打破行政垄断、公平竞争、国有资产和国有企业改革、产业政策转变、补贴制度改革、保护产权特别是知识产权、转变政府职能、维护劳动者权益、保护生态环境和绿色发展等。针对这些问题,党的十八届三中、四中、五中全会和十九大提出了改革的方向、重点和方法。不是别人强迫我们改变他们,而是我们根据长期规划、战略规划和中国国情做出了积极的选择。因为我们对形势有了更好的了解,知道要改变什么和如何改变它,我们自己的改革就有可能更加彻底和有效。
当务之急是落实党的十八届三中、四中、五中全会和十九大关于改革开放的要求,加快国有企业、土地、金融、税收、社会保障、政府管理和对外开放等重点领域的改革进程。如果这些要求得到落实,我们就可以在建设高标准市场经济方面迈出重大的实质性步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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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刘世锦:中国模式怎样从“吃肥肉”到“啃硬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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