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洪言：站在十字路口的城商行

本篇文章5260字，读完约13分钟

作者:薛洪言，苏宁金融研究所网络金融中心主任

1995年7月，深圳城市合作银行开业，城市商业银行走上了银行业的大舞台。“服务地方经济、服务小微企业、服务城乡居民”，作为地方经济的参与者和见证者，城市商业银行享受着这一辉煌时刻，在区域经济的小世界里慢慢与行业脱节，被时代的潮流打了个措手不及。 20年前，城市商业银行是为化解地方金融风险而诞生的，它们并没有背弃自己的使命，从弱变强；二十年后，城市商业银行再次站在十字路口。

从弱到强，从繁荣到衰落

"改革一直在进行，从未停止过。"一些从业者向城市商业银行表达了这样的感受。

改革的起点应该从城市信用社开始。

1979年，中国第一家城市信用合作社在河南驻马店成立。七年后，国家将城市信用合作社定义为“群众合作金融组织”，并明确要求不要将其设立为银行。

它不是银行，但类似于银行。各地对市信访局表现出极大的热情。1993年底，城市信贷机构近5000家，平均每个县有3家；总资产1878亿元，约占国内生产总值的5%。

像所有在大跃进中扩张的金融机构一样，城市信托协会迅速成为地区金融风险的源头，并随之进行集中整顿。1995年，监管部门开始推动城市信用合作社作为城市合作银行(后更名为城市商业银行)成立，并明确表示“不再批准新的城市信用合作社”。

随着合作组织的逐渐消失，城市书信协会被扔进了一堆旧纸里；城市商业银行装扮成商业银行，走上历史舞台。

城市商业银行是在清理混乱的过程中诞生的，它“继承”了本来就很薄弱的城市信用社的不良资产。与国有大银行和国有股份制银行相比，它一直处于资金少、规模小的尴尬境地；不良资产和高不良贷款。2002年底，城市商业银行账面不良率超过30%(五级分类可能超过50%)，随后几年处置不良资产近1000亿，不良率降至3%以下。

得到地方政府的支持和约束也成为城市商业银行的一大特色。以北京银行(601169，诊断)为例。2004年底，单个地方发放给大客户的信贷占近90%。这是一个案例，但很有代表性。城市商业银行自成立以来，一直局限于“为区域经济发展，特别是为城市中小企业发展提供金融服务”。在地方政府的支持下，城市商业银行是地方大型项目的重要参与者，其存贷款规模也不难与四大银行(仅限于地方分行)相比。

然而，作为区域领导者，城市商业银行的发展也遇到了瓶颈&客户集中度高、抗风险能力差，失去了空.打破地区限制是取得进一步进展的唯一途径。

2005年，中国银行业监督管理委员会(银监会)探讨了对实力雄厚的城市商业银行放宽区域限制的问题。次年4月，上海银行宁波分行(601229)开业，成为城市商业银行异地分行的第一家，其次是北京银行和南京银行(601009)，打破了地域限制的桎梏。

新的空厅开张了，但真正的转折点出现在2009年。全球金融危机后，出台了4万亿刺激政策，启动了大量项目，信贷资源短缺。监管部门放松了对异地扩张的限制，《抓住机遇》中的城市商业银行总资产在短短两年内几乎翻了一番。

两年后，流动性的副作用出现了，cpi一度超过6%，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趋于稳定，银行的大跃进式扩张也过时了。在2011年的两会期间，高层领导指出了城市商业银行的跨区域扩张。“我批评了他们(北京银行)，有一次我打了个盹，你就跑了。北京不够你做，你跑了，谁来负责北京？”

此后，城市商业银行的扩张放缓；此后，实体经济放缓，不良资产爆发，银行业告别了“躺着赚钱”的黄金时代。

全面改善已经成为过去，区域差异的时代即将到来。国家银行仍有空房间，城市商业银行与一个城市和一个地方紧密相连，它们不得不依靠天空吃饭——当地经济稳定，城市商业银行可以免受波动的影响；当地方支柱产业崩溃时，城市商业银行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2015年，全国有39家城市商业银行利润出现负增长，主要集中在中西部地区，而在东部沿海地区，城市商业银行的利润增速仍可引领行业。

与地域捆绑在一起，成为一种桎梏。为了摆脱束缚，城市商业银行在汹涌的互联网浪潮中看到了曙光。

追逐互联网潮流:一次失败的尝试

城市商业银行是银行业中最早意识到“当互联网跨越”这一变革意义的企业。自2013年下半年以来，城市商业银行率先扛起互联网转型的大旗，近一半的城市商业银行推出了直接银行业务，将婴儿理财、智能存款和消费贷款等定制产品转移到互联网上。

追上了风，但结果并不理想。以北京银行为例，该行于2013年在中国推出了首个直接银行业务，截至2017年底，已累计拥有27万名银行外客户。直接银行客户数量仅占个人客户的2%，储蓄余额仅占零售储蓄余额的1%。

互联网不受时间的限制，空，这是伴随着规模效应。这是强者的游戏。如果一款应用不能进入行业前五名，它就不能享受互联网自我加速的好处。它只能依靠补贴和让步来打持久战，只有巨人才有力量继续补贴。在互联网金融的轨道上，有像英美烟草和苏宁金融这样的互联网巨头，以及像六大银行、银联和国有股份制银行这样的黄金所有者。城市商业银行没有获胜的机会。

城市商业银行是典型的中小银行，平均总资产不到2400亿元，只有13家超过5000亿元(2017年数据)；年均利润不到20亿元，不等于一年的科技投入。此外，互联网金融和金融技术测试都是个人业务，但城市商业银行的个人业务本来就不足——个人贷款占不到20%，抵押贷款是主体；个人存款占总存款的比例不到30%，主要是从工资和养老金支付等地方倾斜业务中转换而来。

无论是资金实力、业务禀赋、人才储备还是科技实力，城市商业银行都缺乏取胜的机会，应该对互联网转型有一个正确的认识——APP是提升用户体验的工具，但它无法将银行的未来锁定在互联网上；技术是提高业务效率的手段，但金融技术本身不应被视为目的。

总之，以互联网和金融技术为工具是务实的；如果它被视为一种发泄，那它就是激进的。

许多城市商业银行将互联网浪潮视为在角落超车的机会。自然，他们工作越努力，就越沮丧。就像高中三年级那些每天晚上因为努力学习而失眠的学生一样，努力学习让人感到苦恼，但结局是注定的——排名越来越低。

后来，城市商业银行基本上放弃了直接银行业务，开始脚踏实地地开展手机银行业务。

直接银行和手机银行都是应用，都是网络游戏。有什么区别？

不同的心态。

直接银行被视为转型的先锋，只提供有吸引力的定制服务，在产品创新和利率定价方面积极向互联网金融靠拢，体现了该行突破地区限制的热情追求和弯道超车。直接银行业务本身就是目的；

手机银行是网上银行的移动延伸，为所有用户提供全方位服务，旨在为用户提供更好的产品体验，根据用户需求升级渠道是一种常规做法。手机银行只是一个商业渠道，留住用户才是目的。

手机银行和直接银行的结果相似:不温不火。然而，直接银行业务的不温不火本质被认为是一种失败，而手机银行业务可以心安理得。

期待不同的事情。

后院失火

更糟糕的是，当城市商业银行对互联网转型感到焦虑时，后院着火了。

自2017年以来，互联网巨头与地方政府密集签署了战略协议。然后，巨头们赢得了水、电和煤的支付，公共汽车和地铁旅行，社会保障公积金查询和医学教育的场景。然后，巨人推出了网上公积金贷款，网上税收贷款和网上社会保障贷款。巨人全面“入侵”区域金融，城市商业银行最坚实的腹地正在被侵蚀。

城市商业银行的个人业务一直是大而不强，这是由政务场景支撑的。补贴、市民卡、公务员工资等服务为城市商业银行带来了最基本的核心客户，进而拓展了储蓄存款、消费金融、个人理财等服务。例如，上海银行40%的个人存款来自养老金支付客户(2015年6月底的数据)，江苏银行超过一半的新消费贷款用户(600919)来自工资支付用户(2016年之前的数据)。

如今，城市商业银行在构建本地支付场景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就。例如，Xi银行的“尹喜在线”支付平台(600928，诊断)涵盖了交通、政务、医疗、社区、旅游和餐饮等本地支付场景；兰州银行搭建了一个集电子政务、电子商务和电子商务于一体的“3D商城”和“牛肉面o2o”平台。问题是，当巨人在区域舞台上发挥实力时，他们是后来者，但利用规模优势，用国家生态来对抗区域生态，减少规模竞争，并不困难。

当当地政府事务和民生的场景被拍摄下来时，城市商业银行大楼底部的基石开始松动。小型水龙头仍有剩余的反击能力，总资产低于3000亿英镑的小型机构很难反击。

因此，城市商业银行试图通过联盟来弥补个人弱势的不利局面，如湖北、江西、安徽、湖南三省城市商业银行的“西部联盟”和“战略发展业务合作协议框架”。然而，联盟毕竟是一个松散的组织，它足以加强单个企业的合作，但不足以对抗互联网浪潮。

互联网浪潮将不可避免地加速零售业务的集中化，这是不可逆转的趋势。在零售业，弱者总是弱者，强者总是强者。

这两大黄金巨头相互虎视眈眈，城市商业银行与国有银行在零售转型方面的差距越来越大。截至2017年底，15家全国性银行(基于数据可用性，仅选择上市银行)的个人贷款占比38.4%，8年间增长17.3个百分点，而25家代表性城市商业银行同期仅增长12.5个百分点。首先，国家用户是区域用户。如果国有银行再开发一个用户，城市商业银行将失去一个本地用户。

挑战远不止这些。

更坏的

几个月前，一个在城市商业银行工作的朋友和我聊天，抱怨我最近几年学得不多，这让我有点惊讶。

这家总资产超过1万亿元人民币的城市商业银行一直以互联网转型而闻名，其朋友负责消费金融的风险控制建模，这是其核心业务的核心地位。在我看来，他应该享受在风口位置上的快速成长；他自己的感觉是，业务一直在浅层旋转，没有很多尖端的东西。

据他介绍，城市商业银行还没有摆脱企业文化，其零售业务已经取得了一些成绩，从0到1，从小到大，依靠的是发掘现有资源。当它达到一定规模时，就遇到了增长瓶颈。

目前，业界正在寻求与各种开放平台的交通合作。然而，在他看来，这种合作模式规模越来越大，能力却越来越弱，这无疑与业界一直宣称的互联网变革相去甚远。

我从其他地方听到过类似的员工争吵。

地方代理业务为城市商业银行沉淀了大量的中老年客户，衍生出大量的存取款基础业务。当国有银行在网上推广业务时，城市商业银行的线下网点一点也不冷清——面向中老年用户。服务，基层员工越来越忙，但工作内容越来越单调；

与少数大型公众客户的捆绑关系，让一些城市商业银行得以生存，坚持喝酒、吃饭和维持关系的旧模式。领导干部是老派，但喜欢折腾，他们被骂为“外强中干”；

……

长期以来，城市商业银行一直被视为小船，容易掉头，更具创新能力。然而，就监管套利创新而言——表外、非标准、点对点、回购、票据等。，城市商业银行确实展示了中小银行的灵活性，而目前基于互联网和金融技术的创新并不是其强项。

在这种背景下，城市商业银行越来越无法留住人才。

如果你不能留住人才，产品和服务就不能上去吸引用户。你只能日复一日地退回到关系商业的堡垒，你跟不上潮流，你也不能越来越多地留住人才。慢慢地，我陷入了这个恶性循环的泥潭。我越努力，就越沮丧，陷入无尽的困惑。

社会进步是无止境的，新陈代谢也是无止境的。我不想主张每个问题都有一把钥匙。事实上，没有什么能永远持续下去。

随着当地经济的发展，城市商业银行蓬勃发展。然而，基本建设的浪潮很快就过去了，与地方大型项目相协调的城市商业银行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现在，经济正在呼唤新的银行组织，那些不能及时发展的机构注定要带着昔日的荣耀离开。

有出路吗？

上帝给剪了毛的羔羊调和风。

从来没有绝望的情况。

在美国联邦存款保险公司担保的7，400多家银行中，有27家专业信用卡银行、116家消费信贷银行、796家专业抵押贷款银行和4，700多家专业企业贷款银行。

企业贷款银行是信用卡银行的174倍。这是什么意思？作为零售业务，信用卡高度集中，只能容纳少数机构生存；企业贷款作为一种公司业务，集中度较低，中小机构可以尽情享受。

作为一家中小银行，追逐高集中度的零售业务，只在少数地方与大公司竞争，无疑是逆风而行；只有关注低集中度的小微企业融资，才能扬长避短，赢得机会。

时间过得很快，城市商业银行从小银行成长为大银行。截至2017年底，城市商业银行总资产接近32万亿元，占全行业的近13%。

在过去的20年里，这个行业一直在变化，新的模式起起落落，许多东西都过时了。然而，“三产三表三三制”的精髓，如扎根于该地区、专注于小微的泰隆银行，是否已经过时？

“坚持什么，坚持什么？”

20多年后，城市商业银行再次站在十字路口。

本文转载自《洪语》。本文由平台/作者授权的金融网站发布。请不要擅自转载。如果你对干货有意见或文章，你愿意为投资者提供最权威和专业的参考意见。无论你是权威专家、金融评论家还是智囊团，我们都欢迎你积极投稿，进入金融网站的著名栏目。
电子邮件地址:mingjia @ jrj，电话号码:010-83363000-3477。期待您的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