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平：“一带一路”拓展人民币国际化新空间

本篇文章5113字，读完约13分钟

“一带一路”建设以贸易圈和投资圈为基础，不仅巩固了跨境贸易结算的货币基础，而且促进了人民币计价货币、储备货币等货币国际功能的发展。

要点:“一带一路”建设以贸易圈和投资圈为基础，不仅巩固了跨境贸易结算的货币基础，而且促进了人民币计价货币、储备货币等货币国际功能的发展。

前言

人民币国际化是中国经济和金融国际化的现实要求，也是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必然结果。自2009年中央银行启动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试点项目以来，人民币国际化取得了很大进展。“一带一路”的建设为人民币国际化提供了新的机遇，也为人民币国际化创造了难得的投融资载体、国际分工环境和市场条件。随着“一带一路”建设的深入，人民币国际化与“一带一路”将形成优势互补、优势互补的趋势，为人民币国际化开辟新的空空间。

文本

“一带一路”助推人民币国际化快速发展

“一带一路”不断巩固人民币区域化的基础

从当前的国际政治经济格局来看，区域化是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一带一路”将亚太经济圈与欧洲经济圈连接起来，可以充分发挥桥梁和纽带的作用，有助于巩固和加强人民币区域化的基础，增强人民币在本地区的结算、定价和储备的国际货币功能。

过去五年，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总额已超过5万亿美元，年均增长率约为20%。目前，中国已成为沿线25个国家的最大贸易伙伴，占对外贸易总额的27%。2016年，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跨境贸易人民币实际收付款为7786亿元，占双边贸易额的13.9%，比2012年末增长4.3个百分点。

“一带一路”的建设也帮助人民币在商品定价和结算等关键领域取得突破:目前，俄、伊等国已采取一定措施“走向美元”，开始用人民币替代美元对石油进行定价；与此同时，中国、沙特阿拉伯等国正在逐步推进人民币石油定价。近年来，“一带一路”沿线的马、俄、菲、尼等国央行已将人民币资产纳入外汇储备，更多国家的央行表示愿意持有人民币。人民币已经开始在沿线一些国家扮演储备货币的角色。

“资产型”和资本下的人民币国际化步伐正在加快

2009年至2015年，人民币国际化的推进模式是通过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推进人民币“走出去”。对中国来说，这是一种“债务导向”和经常项目导向的人民币国际化。这种国际化模式高度依赖于人民币升值预期，人民币升值预期受人民币汇率波动的影响很大。自2015年下半年以来，跨境贸易人民币结算金额大幅下降。

在以债务和经常项目为主的人民币国际化明显放缓的情况下，资产和资本项下的人民币国际化明显加快。其主要表现是人民币海外投资、人民币海外信贷和熊猫债券发行的快速发展。据估计，截至2018年第三季度末，中国境内人民币海外贷款余额超过5000亿元，过去五年年均增速超过30%。2018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为1298.3亿美元，约20%的对外直接投资流量以人民币估算，人民币海外直接投资约为1800亿元。大部分人民币对外投资和海外信贷都是通过“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实现的。例如，自2017年以来，国家开发银行和进出口银行分别提供了2500亿元和1300亿元专项贷款，用于支持一带一路的基础设施建设、产能建设和金融合作。目前，大部分人民币资金已经投入。丝绸之路基金将增加1000亿元人民币，未来将鼓励金融机构开展人民币海外基金业务，预计规模为3000亿元人民币。截至2018年第一季度末，银行间债券市场“一带一路”熊猫债券累计注册资金约1200亿元，发行规模超过480亿元。“一带一路”建设公司债券和资产支持证券的申报规模达到654亿元，发行规模近524亿元。“一带一路”债券试点公告的发布将进一步加快“一带一路”债券市场的发展。

多层次布局、交易活跃的离岸人民币市场进一步夯实了人民币国际化的基础

在“一带一路”建设中大力发展多层次离岸人民币市场，有利于搭建人民币资本运营、资产管理、清算结算和风险管理的平台，对推动人民币国际化具有重要意义。目前，中国已在伦敦、法兰克福、巴黎、卢森堡、首尔等金融中心建立了离岸人民币交易市场，中亚和东欧部分地区的人民币交易逐渐升温。未来，“一带一路”仍将是离岸人民币交易中心增长最快、潜在人民币交易规模扩张最快的地区。

与此同时，人民币“一带一路”的清算体系也在不断完善。中国人民银行在全球20多个国家和地区，包括“一带一路”沿线的7个国家建立了人民币清算安排，促进了中国与这些国家和地区之间的贸易和投资便利化，成为发展离岸市场的重要基础设施。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成功投入运行，进一步满足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金融机构对人民币跨境和离岸业务的资金结算需求。

此外，人民币已与多个“一带一路”国家的货币上市交易，包括新加坡元、马来西亚林吉特、俄罗斯卢布、韩元等12个“一带一路”国家的货币，可在中国外汇交易中心直接交易，为离岸人民币衍生品的发展创造了条件。“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之间的双边货币合作一直在深化。自2008年以来，中国已先后与30多个国家和地区签署了本币互换协议。其中，“一带一路”沿线有22个国家和地区，总金额达5752亿元。通过货币互换机制为离岸市场和沿线国家提供人民币流动性支持，为沿线国家使用人民币提供便利和保障。

一带一路框架下的人民币国际化问题

美元作为国际货币的主导地位已经成为人民币国际化的重要障碍。受地缘政治格局的影响，美元在“一带一路”周边国家具有货币惯性，短期内难以改变。这将降低人民币在“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贸易和投资过程中的便利性和可接受性，给人民币国际化的不断推进带来一定的挑战。近五年来，虽然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额快速增长，但人民币实际收付款在跨境贸易中所占比重相对较低，这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此外，虽然以人民币结算的原油期货已在上海国际能源交易中心正式上市交易，但全球主要商品交易定价仍以美元计价，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实现全部商品人民币结算难度较大。

“一带一路”地区的高风险水平给人民币国际化带来巨大挑战。在“一带一路”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可能面临经济环境、国际治理机制和金融错配等风险，这将对人民币国际化提出挑战。“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大多为发展中国家，其中一些国家主权风险较高、开放度较低、市场机制不完善、经营环境差、信用体系缺失、币值不稳定，容易出现货币信贷和金融风险。“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政治制度、文化历史和宗教条件不同，政治稳定性低。相关地区不仅是地缘政治冲突的热点，也是世界主要政治力量的焦点地区。外国投资和海外贷款正面临真正的投资安全挑战。“一带一路”的治理机制以“合作、共建、共享”为基础，更具包容性，但没有成熟的国际借鉴模式。未来，在项目推广、实施、管理和协调过程中，可能会遇到许多新的挑战和不确定性。“一带一路”建设需要大规模的长期资金，但流入该地区的资金大多是短期资金，存在期限错配的风险。此外，“一带一路”地区的储蓄率相对较高，但大部分资金流向欧美以外，因此本地储蓄不能用于本地投资，而且存在结构性错配的风险。

软环境壁垒制约着人民币国际化。“一带一路”人民币国际化还受到现有信贷政策支持、投资保护和争议解决、风险评估和预警、债务违约和救助、投融资信息透明度等薄弱环境的制约。一方面，中国金融机构在“一带一路”沿线面临着更加复杂多样的风险类型，以及现有的风险评估理念、评估结构、评估工具等。需要升级和改进。同时，相关规定在融资期限、利率和审批等方面也与开放式共享的理念有一定差距；另一方面，“一带一路”沿线的大多数国家都是发展中国家，它们主要吸引资本投入，并通过与其他国家签署投资保护协议，更加重视吸引外国投资。但是，从目前的双边、多边和司法程序来看，存在着投资保护不足、保护有限和纠纷解决机制不完善等问题。

积极稳妥推进“一带一路”

人民币国际化战略

一是稳步开放资本和金融账户，加快人民币资本国际化。建设“一带一路”的资金需求巨大。据估计，仅基础设施投资总额就可能达到6万亿美元左右。因此，有必要拓宽多元化的融资渠道，包括贷款融资安排、股权融资和债券融资。目前，人民币海外投资和贷款发展较快。如果这一比例能达到10%左右，未来五年人民币海外投资和贷款将增加约4万亿元。随着境外人民币存量的快速增长，境外人民币可兑换的需求将会很大。融资安排和债券等相关制度已经在不断完善中实施，而随后发展起来的融资方式如“一带一路”债券就比较多。要进一步放宽外资市场准入，推进金融机构、金融服务和金融市场的开放。随着“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对人民币兑换和融资需求的增加，有必要稳步开放资本和金融账户，实现人民币在资本下的双向自由流动和交易。因此，有必要进一步拓宽境外人民币资金投资国内金融市场的渠道，有效拓展人民币收益路径。这不仅将缓解资本外流的压力，也将为人民币国际化提供良好的支撑。

二是积极推进人民币计价结算商品交易市场发展。大宗商品人民币计价结算是人民币实现计价和储备功能的重要起点。目前，人民币计价原油期货在上海国际能源交易中心正式上市交易，大宗商品人民币计价功能取得新突破。“一带一路”沿岸的许多国家都是商品出口国，而中国是世界上最大的商品消费国。目前，当商品主要以美元定价时，市场经常面临价格波动和汇率波动的风险。如果大宗商品贸易能以人民币结算，沿线国家不仅能有效规避美元定价带来的汇率风险，还能稳定中国市场的进口需求，有利于沿线国家获得稳定的出口收入，对促进双边贸易增长和经济发展具有积极作用。建议一带一路在重大配套项目建设和对外贷款中，要自觉使用能源和资源产品作为抵押物和还款担保。例如，我们可以考虑“石油换贷款”计划来促进人民币商品定价的结算。

三是加强沿线国家离岸人民币中心建设，优化离岸市场布局。目前，离岸人民币中心主要分布在香港、新加坡、首尔、韩国等亚洲地区，以及欧盟和英国，布局有待进一步拓展和优化。随着“一带一路协议”的实施，资本流动和金融需求将推动中亚、南亚和中东新的离岸人民币市场的出现。有鉴于此，我们应该提前考虑、提前布局，选择一个与中国经贸往来密切、金融市场相对发达、影响力和辐射力较强的区域性中心城市，建设离岸人民币中心。如果能积极与迪拜开展多领域的金融合作，鼓励和支持迪拜发展离岸人民币市场；此外，我们也可以考虑适时在曼谷、孟买、阿斯塔纳、卡塔尔和开罗推进离岸人民币市场建设。

第四，完善“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风险评估和预警机制。“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总体风险水平相对较高。中国政府有关部门应及时对沿线国家的政治、经济和金融市场进行风险评估和预警，建立有效的风险评估体系，鼓励有资质的研究机构和信用评估机构合作，为“一带一路”建设项目提供信用风险评估，以降低中国企业和金融机构走向世界的风险。我们要逐步把“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信用评价话语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更好地引导相关国家和地区的企业和金融机构的投资和信用行为，采取有效措施，切实保护中国企业和金融机构的利益和投资安全。

第五，大力发展国内债券市场，满足人民币资产配置和套期保值的全球需求。成熟的债券市场对于满足境外机构人民币资产配置需求和套期保值需求具有重要意义。随着人民币国际化的深入，境外机构和个人持有的人民币资产将稳步增加，相应的资产配置和套期保值需求也将增加。建立更深、更广、更开放的人民币债券市场，可以为“一带一路”战略提供强大的融资和交易支持，也有助于满足人民币资本配置和套期保值的全球需求。今后要大力发展国内期货市场和衍生品市场，为参与机构利用套期保值、掉期合约等金融工具规避汇率风险奠定市场基础；我们要进一步完善多层次资本市场建设，稳步提高资本市场的开放程度，为境内外投资者提供更多的交易工具和投资渠道，让人民币真正“走出去”、“留得住、还得回来”。

第六，银行国际化应辅助和促进人民币国际化。从国际经验来看，一个国家的货币需要自己的银行作为载体走向全球。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人民币国际化很大程度上是基于银行的国际化。”没有国际商业银行，特别是五大国有银行和较大的股份制银行的深度国际参与，人民币国际化的基础就不可靠。商业银行应进一步优化“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机构布局，发挥好引导和带动融资的作用。要做好对“一带一路”重点产业和重点领域的金融支持，稳步增加人民币信贷供给；加强与当地银行业在人民币支付清算、资金投放、报价和做市商等方面的业务合作。，为企业“走出去”和人民币资本输出提供更完善的配套银行服务；此外，要提高跨境风险监控能力，准确把握沿线国家的政治经济、社会文化习俗、法律监管等情况，重点控制政治风险、监管风险、市场风险、汇率风险和法律合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