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光远：贸易战、“修昔底德陷阱”与经济霸权更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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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奇怪，在北京时间3月23日凌晨，美国宣布将进一步限制中国在美国的投资和收购，并对中国500亿美元的进口产品征收关税，以惩罚中国的“侵犯知识产权行为”。此前，白宫提前宣布，特朗普将签署一份总统备忘录，以应对中国的“经济侵略”。

作者:著名经济学家马光远

毫不奇怪，在北京时间3月23日凌晨，美国宣布将进一步限制中国在美国的投资和收购，并对中国500亿美元的进口产品征收关税，以惩罚中国的“侵犯知识产权行为”。此前，白宫提前宣布，特朗普将签署一份总统备忘录，以应对中国的“经济侵略”。由于外界一致认为中国将对此采取应对措施，中美之间爆发贸易战的可能性大幅上升，全球经济复苏的前景被蒙上了阴影。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早些时候指出，所谓的“经济侵略”根本不能被认同或接受，因为“侵略”一词绝不会以任何方式归咎于中国。她还说中美之间不应该有贸易战，但是如果有人要强迫我们打仗，我们就不会害怕，也不会躲起来。因此，中国应尽快做出明确回应。我还相信，中国各行各业的智库正在集中讨论对策，以获得最佳回应。

中美之间多年来最激烈的贸易冲突表面上是由贸易引起的，这是美国为改变对华巨额逆差而采取的强硬措施，也是特朗普为美国中期选举拉票的结果。但是，我认为，中美之间的这种贸易冲突迟早会发生，这是两国在经济实力日益增强，美国面临全球经济霸权威胁的情况下，采取的必然措施。因此，这绝不是一场简单的贸易冲突或贸易战，而是应该站在中国大国崛起的进程中，这必然会遇到挑战。历史上，“修昔底德陷阱”是难以避免的，想象中国的崛起正在顺利进行，并敲锣打鼓实现民族复兴是幼稚而不现实的。只是从贸易层面开始的冲突来得比我们预期的要快。

我相信，中国的高层智库和决策者会为中国提出最有利的应对措施。从大国经济实力更替和冲突的角度来看，我认为中国应该在战略层面高度重视两点。

首先，我们必须重视对大国经济权力更替历史规律的研究。从历史上看，一个新兴经济大国的崛起必然伴随着旧势力在各个层面的压制和对抗，毫无例外。这方面的文献很多，所以我们应该深入研究大国兴衰的规律。在当年美国崛起的过程中，欧洲国家尽一切可能遏制美国的崛起。本·阿达在他的《商业秘密:知识盗版和美国工业力量的起源》一书中指出，欧洲国家尽力阻止他们的技术工人移民到新独立的美国。在欧洲人眼里，只要能吸引欧洲的技术人才，美国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欧洲国家颁布了极其严格的法律，禁止外国公司在本国招聘员工。英国甚至威胁对移民到美国的技术工人处以死刑。这与美国今天对中国的反应是一致的。

在《世界经济霸权》(World Economic Arability)一书中(许多人最熟悉金德伯格，因为他对金融危机的研究，但我认为这本书对经济霸权的转移是金德伯格最被低估的作品)，金德伯格讨论了国家的生命周期和经济霸权的变化规律。它指出，摧毁一个享有经济霸权的国家的方法之一是打破它的垄断地位，通过直接与客户打交道来绕过它控制的进出口贸易，窃取它的工业秘密，仿效它的成功，挖走它的技术工人和企业家，等等。一旦这些努力成功，它将使具有挑战性的国家获得与霸主平等的地位。受到挑战的国家将防止机器和设备、技术工人和企业家的损失，并在经济活力仍然存在的情况下促进产品和生产过程的进一步改进。“挑战和应对挑战的过程可能导致战争”。

因此，不要想象在中国崛起的过程中，传统大国会欢迎你，并为各种压制做好准备。有必要研究大国崛起过程中各种冲突和对抗的规律和对策，而不仅仅是在贸易层面。

第二，特朗普惩罚中国“侵犯知识产权”，时机正好是中国经济实现动能转化的关键时期。在特朗普签署总统备忘录之前，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对中国涉嫌侵犯美国301条款下的知识产权进行了为期7个月的调查，该条款很少在1974年的贸易法案中使用。美国从未停止在知识产权保护领域批评中国，但这一激进调查的时机非常耐人寻味。其中一个背景是，在新科技革命的全球竞争过程中，中国改变了过去的战略，但在人工智能、金融技术和移动互联网等被视为大国争夺未来经济实力的制高点的许多领域显示出强大的竞争力。对于中国在这些领域的产业政策的成功，美国表现出极大的不情愿和焦虑。此时，惩罚性措施可以遏制中国在战略性新兴产业中引领世界的努力，这是决定中国能否在未来30年成为现代强国的关键。

基于以上两点，笔者认为，对于这场由美国发起的贸易战，中国不仅要在贸易层面上应对，而且要在战略层面上对未来可能经常发生的此类冲突采取正常的准备措施。在中国经济崛起的过程中，传统大国的遏制是我们崛起中不可避免的一个环节。美国不希望中国从内心崛起，而是希望将中国排除在现有的国际贸易体系之外。这几乎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中国对此不能抱有任何幻想。在过去的几年里，美国深陷全球恐怖主义的泥潭，无法应对中国的崛起。现在，它已经开始反应了。双方都不愿意卷入中美之间的全面贸易战，但小规模的贸易冲突将成为常态，这应该是一种共识。对中国来说，应对遏制和冲突的最佳方式是更坚决地开放，更坚决地融入全球贸易体系，并成为全球贸易规则的捍卫者，而不是再次关门。没有必要生气，也没有必要做出任何情绪化的反应，而是要以一个大国的风格做出理性而有力的反应。与此同时，我们应该保持低调，隐藏我们的精神，悄悄地发财，以避免相互刺激，造成更多的冲突，拖延最佳战略机遇期。我相信，只要中国坚持当前的国策，努力奋斗20年，它的经济实力就会大不相同。到那时，我们将有足够的信心来处理对方打出的任何牌。现在，冲突来得有点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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