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军：积极应对经济领域九大方面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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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习近平总书记在谈到“坚持底线思维，着力防范和化解重大风险”时指出，“要保持战略实力，推动中国经济向正确方向发展；增强忧患意识，提前规划，准确判断和妥善处理经济领域可能出现的重大风险。”。那么，未来中国经济领域“可能存在的主要风险”是什么？笔者认为，从内到外，从短期到中长期，以下九种风险或隐患值得高度重视。

首先，内生增长动力不足，经济面临下行压力。展望2019年，固定资产投资在呈现下降趋势后，呈现底部企稳迹象，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速有望逐步放缓。然而，全球需求的压力和持续的贸易冲突可能导致外部需求停滞。最近在各地结束的两次会议降低了2019年的增长目标。预计全国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目标也将下调至6%-6.5%。中国的经济增长预计将在未来几年进一步放缓。如果贸易摩擦继续失控并恶化，下一个小步骤也不会被排除。当然，对于总量为90万亿元的中国经济来说，质量远比速度重要。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宁愿要高质量的中低速，也不愿要低质量的中高速。

其次，“债务通缩”的风险正在上升。在高负债环境下，过去一年的“一刀切”去杠杆化导致资产价格剧烈变动，引发了部分企业的债券违约潮。同时，在经济低迷的压力下，中国工业生产者生产者价格指数下降趋势明显，工业产品通缩的可能性增加。2018年12月，生产者价格指数同比仅上升0.9%，为两年来最低，环比下降1.0%。2019年同比增长并不排除月度负值重现，工业品可能再次出现通缩，这将极大影响上游企业的利润和就业状况。因此，未来“债务-通缩”的自我强化和恶性循环的可能性越来越大:债务继续违约或资产价格继续大幅下跌，导致抵押品价值降低、银行体系风险偏好降低、放贷意愿减弱，银行不愿放贷甚至收回贷款，这将进一步导致资产价格下跌或债务违约和通缩风险。

第三，在中国，结构性去杠杆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根据国家金融与发展实验室的数据，包括居民、非金融企业和政府部门在内的实体经济杠杆率从2017年底的242.1%上升至2018年第三季度末的243.4%。其中，住宅行业杠杆率仍在上升，增速略有放缓，从49.0%降至52.2%；非金融企业杠杆率连续六个季度下降，从157.0%降至154.5%；政府部门的杠杆率从36.2%小幅升至36.7%。2018年，我们经历了一场艰难的去杠杆化，不仅收紧了货币，还容忍了债务违约的出现，消除了不健康的经济细胞，但市场并没有真正清理干净。与2008年以来杠杆率的快速增长相比，目前杠杆率增速大幅下降，总体水平稳定，但结构性去杠杆化仍需坚持。杠杆是不可持续的，清算是不可避免的，尽管清算市场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这将花费很多。

第四，民营小微企业融资困难，导致经营困难和违约风险。事实上，民营企业和小微企业融资难、融资贵的问题一直存在，但自2018年以来，这一矛盾日益突出。自2017年底以来，金融机构对小微企业的贷款增长率逐渐下降。截至2018年第三季度末，增速降至9.83%，同期金融机构贷款增速达到13.2%。在结构转型调整期，宏观经济面临较大的增速下行压力，金融机构由于去年以来的去杠杆化等严厉监管措施，贷款更加谨慎，而小微民营企业因其天然的高成本和高风险成为最大的压力。2018年，公司债券违约金额超过1000亿元，超过了前三年的总和，其中民营企业违约率接近90%，达到近年来的最高点。

第五，房地产市场的结构性泡沫更加严重。房地产市场的健康稳定发展，对于降低金融乃至全球风险，打赢以防范和化解重大风险为核心的三场硬仗至关重要。然而，当前房地产市场和价格正处于非常敏感和关键的阶段，房地产领域的潜在风险亟待解决。中国商业银行的资产负债表与房地产市场息息相关。即使从狭义上看，商业银行约40%的贷款直接或间接与房地产或土地有关。尤其是城市商业银行、农村商业银行和一些股份制银行的住房贷款比例更高。与此同时，高房价和住宅行业52.2%的高杠杆率正在侵蚀居民的储蓄和收入。住房的过度投资(消费)必然会对居民的日常消费产生挤出效应。为了提前实现更好的生活，居民在负债买房后被迫“勒紧裤带”，导致所谓的“消费退化”。因此，一旦未来房地产价格大幅下跌，不仅会影响商业银行的资产负债表，还会对地方政府收入、中产阶级财富和经济增长产生重大压力。

第六，创新动能仍然不足。创新驱动是实现中国经济转型升级和高质量发展的关键。从根本上说，经济的可持续增长来自宏观全要素生产率和微观企业生产效率的提高，而不是政策的短期刺激。无论是宏观还是微观，效率的提高都来自创新。然而，中国在培育创新动能方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需要进一步克服芯片、操作系统、引擎、精密仪器、主要设备、重要基础材料和关键部件等核心领域的困难，以摆脱被他人控制的尴尬局面。最近，欧盟委员会发布了《2018年欧盟工业R&D投资排名》，其中总结了2017年至2018年全球46个国家和地区的2500家公司在R&D的投资情况。其中，中国企业排名前十和前五十的只有华为，排名第五；在R&D投资总额为7364亿欧元的2500家公司中，中国公司仅占9.7%，低于美国(37.2%)、欧盟(27.2%)和日本(13.6%)。

第七，人口红利正在消失，老龄化和出生率下降非常严重。目前，中国已进入人口老龄化快速发展时期。15 -64岁劳动年龄人口的比例在2010年达到峰值，实际参与劳动和就业的人口也在2018年自1961年以来首次下降。人口红利消失了，中国“未富先老”。截至2017年底，60岁以上老年人人数已超过2.41亿，占总人口的17.3%，其中65岁以上老年人人数已超过1.6亿，占11.4%。据估计，到2050年，中国老年人口将达到4.87亿的高峰，占总人口的34.9%。2017年，中国平均有3.5名在职职工将承担一名退休人员的养老金，养老负担日益加重。与此同时，2016年的二胎政策没有达到预期，2018年出生的人口在第二年出现负增长。老年和儿童减少所带来的政治、经济、社会和文化后果将是我们今后必须面对的一个重大挑战。它不仅会增加社会保障负担，还会导致市场需求、创新能力和国家竞争力的下降。

第八，中美经贸冲突错综复杂，短期、中期和长期仍存在巨大不确定性。可以预见，过去稳定平静的中美经贸关系可能已经发生了实质性变化，中美经贸摩擦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未来，“摩擦、斗争、谈判、再摩擦、再斗争、再谈判”的循环将成为常态，中美经贸摩擦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对抗和博弈。

第九，全球经济需求面临压力，增长放缓，陷入长期停滞的风险正在增加。在瑞士达沃斯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最新一期《世界经济展望》中，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将2019年和2020年全球经济增长预测分别下调至3.5%和3.6%，分别比2018年10月的预测低0.2个百分点和0.1个百分点。imf警告称，“贸易紧张升级和金融环境恶化是全球经济面临的主要风险。”作为世界经济的主要引擎之一，美国经济可能已经越过了繁荣的顶峰，美元、美国股票、美国房地产和美国石油都面临着更大的下行压力。美国经济很有可能会放缓或进入“滞胀”，甚至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停滞不前。美国经济的调整、贸易摩擦和世界货币环境的收紧，加上中国经济的稳步放缓，将抑制世界经济的增长速度，给全球需求带来压力，并有利于金融和商品市场。

(作者是中原银行首席经济学家，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学术委员会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