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中美贸易争端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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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之间的贸易争端是美国单方面挑起的，而且这种情况正在扩大，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从钢铁和铝的贸易冲突，到美国政府宣布对中国价值500亿美元的商品展开301项调查，再到特朗普建议美国商务部将价格提高1000亿美元。这些无视多边规则、专横跋扈、缺乏沟通和磋商的行为，使人们深切担忧中美贸易争端是否会蔓延到投资和金融领域。

作者:张明，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研究员，平安证券首席经济学家

俗话说，中美之间的贸易争端是美国单方面挑起的，而且这种情况正在扩大，变得越来越难以控制。从钢铁和铝的贸易冲突，到美国政府宣布对中国价值500亿美元的商品展开301项调查，再到特朗普建议美国商务部将价格提高1000亿美元。这些无视多边规则、专横跋扈、缺乏沟通和磋商的行为，使人们深切担忧中美贸易争端是否会蔓延到投资和金融领域。这会给中美关系乃至全球经济复苏蒙上阴影吗？

主持人:钟伟博士，《中国对外交流》副主编，北京师范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

嘉宾: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研究员、平安证券首席经济学家张明博士

问题1:自2018年3月底以来，中美贸易争端似乎在扩大。从钢铁和铝到特朗普的1000亿美元名单，美方在拒绝沟通和协商的单边道路上越走越远。中国也做出了理性而有力的回应。在您看来，您如何评价中国的总体关税水平和市场开放程度？中美贸易不平衡的根源是什么？什么措施可以逐步缓解这种不平衡？

张明:在我看来，中美贸易不平衡至少有三个原因。一个原因是中国的国内储蓄高于国内投资，而美国的国内储蓄低于国内投资，这意味着中国必须有经常账户盈余，而美国必须有经常账户赤字。换句话说，中国居民向美国居民提供跨期贷款，因此美国居民的消费继续高于他们目前的收入。第二个原因是中国和美国有不同的比较优势。例如，尽管中国对美国的商品贸易持续顺差，但对美国的服务贸易也持续逆差。这表明中国的制造业相对优于美国，而美国的服务业相对优于中国。第三个原因是美国对中国的高科技产品有出口限制。众所周知，美国在这一出口领域具有竞争优势。但是，由于所谓的国家安全考虑，美国政府在这方面对美国企业对华出口有限制，这自然会削弱美国对华出口的增长率。从以上三个原因来看，要从根本上减少中美贸易不平衡，一方面，中美需要缩小国内储蓄和投资的差距，比如中国居民扩大消费，而美国居民扩大储蓄和美国政府控制财政赤字；另一方面，美国政府有必要放松对中国的出口限制，当然，中国政府也可以扩大美国产品的进口。但是，中美之间肯定会有一定程度的贸易顺差或逆差，这是贸易全球化的实质。

问题2:除了贸易领域，美国还对中兴通讯(000063)进行了制裁，人们担心中国其他信息通信企业也可能受到影响。反过来，这将在一定程度上伤害美国芯片制造商。美国方面似乎一直对“中国制造2025”持怀疑态度。因此，有人指出，中美贸易争端很可能会让中国落后于美国。你如何评价中国在知识产权保护领域的进展？自主创新能迅速填补中国在飞机引擎和高端芯片方面的弱点吗？

张明:如果中美贸易摩擦仅限于双边贸易，对中国经济的负面影响将相对可控。然而，如果贸易摩擦升级为双边直接投资和高科技合作，将对中国经济转型升级带来更大的挑战。客观地说，虽然中国国内的知识产权保护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有了很大的改善，但与发达国家的差距仍然很大，这也正是习近平主席在此次博鳌峰会上提出中国政府将大力加强知识产权保护的原因之一。中国确实需要增强其在芯片和飞机引擎领域的独立研发能力。然而，中美在这方面的差距很难在短时间内通过产业政策消除。中国需要有自己的产业政策，但产业政策的实施必须符合市场规则。应避免以下现象，即中国政府不顾一切地推动国内芯片等产业的发展，但产业政策的实施违反了市场规则，造成了资源的大量浪费和扭曲。

问题3:习近平主席在博鳌亚洲论坛上发表主旨演讲，展望开放合作、平等协商的未来，呼吁国际社会珍惜和平发展，形成人类命运共同体，并提出中国深化改革开放的具体措施。要强调的是，这些措施应该尽早采取。与此相反，美方并没有明显收敛双方的争议，人们担心贸易冲突会蔓延到技术、投资和金融领域，使问题更加棘手。在你看来，除了贸易，美国单边主义还会渗透到更多的领域吗？

张明:从目前形势的演变来看，我们不能排除中美贸易摩擦升级并扩展到其他领域的可能性。目前，美国对华政策似乎已经从“接触”转向“遏制”，这可以从去年年底特朗普政府的国家安全报告中看出，该报告将中国列为头号竞争对手。美国政府挑起了这一轮贸易摩擦，可能是因为它喝得太醉了。表面上，它关注的是中美之间的贸易平衡，但实际上它关注的是遏制中国的崛起。美国高级官员表示，中国政府目前关注的领域(如《中国制造2025》中的重点行业)是美国政府将大力压制的领域。言外之意已经非常明显。除了贸易之外，美国政府可能采取的对策包括:第一，以国家安全为名，更加严厉地限制中国企业对美国高科技产业的直接投资；第二，更加严格地限制在美国工作的中国科学家与中国科研机构和大学的合作；第三，回到多边谈判框架(如tpp)，争取更多国家，通过多边渠道向中国施压。

问题4:中美贸易争端是源于特朗普赢得中期国会选举的目的，还是源于中国战略定位从对话到遏制的转变？但严峻的现实是，中美经贸关系受到损害，甚至可能全方位损害中美关系。他们认为，中国应该如何调整内外政策，以尽量减少和控制中美关系对中国造成的损害？

张明:我认为美国对中国的战略定位发生了重大变化。中国政府应对中美贸易摩擦可以采取以下直接对策:一是从双边角度加强与美国政府的沟通和磋商，努力达成双方都能接受的共识和妥协，努力避免贸易摩擦进一步升级；第二，充分利用美国的相关商业协会、智库、工会和游说团体(这些主体将在中美贸易战中遭受损失)，通过美国国内渠道对特朗普政府施加压力；第三，充分利用世贸组织等多边渠道，团结其他国家，共同向美国施压。在贸易战中，欧盟的态度非常重要，这是中美双方都将努力争取的目标。此外，中国政府还应该对国内政策进行一些必要的调整。首先，中国政府应坚定不移地加快国内结构改革(如国有企业改革、土地改革、服务业向民营资本开放等)。)提高中国经济增长的效率和可持续性；其次，中国政府应继续把防范系统性金融风险放在突出位置，避免因贸易战对经济增长的负面影响而大幅放松金融监管；第三，中国政府应帮助中国企业开发新的海外市场，并为受美国相关措施影响较大的行业和企业提供一些帮助；最后，在美国政府日益走向单边主义和孤立主义的背景下，中国政府应该明确支持多边主义和全球化。最近，中国政府宣布的新一轮开放措施不仅有助于提升中国的经济增长潜力，也受到了世界各国的广泛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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