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券时报：为何“两弹一星”模式不适用于芯片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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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兴通讯(000063)(香港股票00763)被制裁后，中国高端芯片产业如何突破？代表观点是:“发扬‘两弹一星’精神，把全国的力量都集中到芯片工业上来”起初，这个建议让人兴奋，但当我们冷静思考时，我们发现它是不可行的，甚至是危险的。工业化的芯片工业和“两弹一星”遵循完全不同的经济规律。夸大“两弹一星”中的独立和自决因素，不花钱闭门发展芯片产业，有陷入过度社会动员的危险。

军事项目和民用项目遵循不同的经济规律。对于军事项目，“拥有”是第一目标。当然，我们也应该考虑成本和后续产品升级迭代的问题，但是这些问题在当年原子弹的开发中可以忽略。即使它建造成功，也可能比最好的产品更好，即使稍微差一点也没关系。

然而，遵循摩尔定律，芯片产品的成功标准是极其严格的。芯片不仅要制造，而且要以比竞争对手更快的速度制造，不仅要制造，还要以低成本(高产量)大规模生产。产品出来的很慢，竞争对手的高阶产品出来，所以他们自己的产品要么失去市场，要么价格急剧下降，造成损失。产品开发及时，不能大规模生产或产量太低，导致成本高和损失大。第一个地方利润丰厚，而第二个地方很难生存，所以芯片行业非常残酷。

有人说我们可以利用国家资源，比如“两弹一星”，我们不怕损失。我们将继续长期投资，总有一天我们会成功的。这不切实际。“两弹一星”是半年前还是半年后并不重要，只要开发成功，投入的资源也是一次性的。芯片投资通常是数十亿甚至数百亿美元。如果实验室成功、大规模生产和时间这三个条件中的一个不满足，就不能产生利润，这意味着失败。更残酷的是，在摩尔定律的驱使下，失败者每次都会在更高的平台上与胜利者竞争。如果不能靠自己制造血液，每一轮竞争都依赖外部投入，那么金融和资本市场都将面临一个无底洞，这与“两弹一星”的一次性资源消耗完全不同。

有人以BOE为例，认为政府最终会不顾成本，长期在芯片行业取得成功，这是一种误解。BOE有限的成功取决于摩尔定律在显示面板行业的失败。当然，芯片行业的技术迭代有一天可能会突然放缓或停止，但我们毕竟不能把这种推测作为制定策略的前提。更重要的是，如果一个行业的技术不再重复，这个行业的战略价值就会降低，成功的意义就会大大降低。

长期片面宣传夸大了“两弹一星”成功的主观因素，忽视了其客观原因。当然，“两弹一星”的成功离不开全国的支持，也离不开奉献。“两弹一星”是一个奇迹，但也符合常识。其成功的客观因素有:第一，前苏联的支持；第二，不断吸收当时的外部成果，不是封闭的产品；第三，参与者的素质很高。在23名受到表彰的杰出科学家中，有21人有海外学习经历，其中16人拥有博士学位。民国时期，他们都在清华大学、西南联合大学和其他大学任教。他们性格正直，有良好的学术风格。他们与当时世界科技前沿的距离可能比今天芯片上的要小。

科学有基本定律。没有以上三个客观因素中的任何一个，尤其是没有高素质的人才，无论你主观上多么努力，无论你的腰带多么紧，无论你付出多么努力，都不可能成功。中国原子弹试爆的成功时间与外界的预测基本一致，这表明它符合科学常识，不仅仅是投资和孤注一掷的成功。

如今，中国的芯片产业正面临着一个与“两弹一星”截然不同的环境。芯片是以摩尔定律为主导的巨大的全球竞争产业，阻碍了中国高端芯片产业的突破。这既有产业链中综合技术积累不足的原因，也有更基础的教育环境甚至人文社会环境的原因。对于一个分工明确、迭代速度快的高科技产业来说，光靠自己建立一套是绝对不可能的，国家体系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任何时候都要以市场为导向，通过开放的合作和时间的积累，打好坚实的基础，才有可能在某个时刻实现反击。脱离常识，全神贯注于在弯道超车可能是欲速则不达。

当然，财政支持仍然是必要的，但不是尽可能多。在过去的十年里，从地方到中央政府，投入了大量的资金，但效果并不好，其中有些起到了负面作用。金钱通常会吸引大量的胖经销商，而一个心怀叵测的人会想尽一切办法迎合政府公布政治成就的心理需求。它的短期成功将摧毁一批着眼长远的企业，扎实工作是希望。

提高资本市场的效率也是一件非常基本的事情。低效的资本市场奖励那些玩弄概念的人。当谈到发展芯片产业时，芯片概念股如火如荼，这浪费了资源，打击了那些准备做实际事情的人。如今，为了在芯片行业取得突破，有些人立刻想到在资本市场使用资金，这令人担忧。

更基本的工作还包括改善教育和清除欺诈土壤。经济博弈的价值取向使工匠精神成为独立的，是芯片产业发展的敌人。如何扭转不正常的社会价值观？值得每个人思考。

保持正直和成为天才是正确的态度。工业环境和社会文化环境有所改善，规模大，基础扎实。只有这样，反击才能发生。现在的问题是整天想着惊喜，而很少有人根据常识慢慢积累。真正的国家意志应该是创造环境和培养基础，而不是亲自制定反击计划。反击的主体只能是企业。基础环境好，时机成熟时，少数有实力、有远大追求的企业可能会受到很好的打击。20世纪80年代，韩国三星打入半导体，而中国(港股00370)近年来取得了部分突破，依靠的是企业的远见和坚持，而不是政府的动员和公共资源的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