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连奎：政府债务危机对经济的系统性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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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产阶级社会的解体已经成为一种世界级的现象。将发达国家建设成中产阶级社会的关键在于，它们的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制度处于底层。随着各国减税政策的出台，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体系相继受到影响，中产阶级社会已经崩溃。

作者:高连奎，马萨诸塞州大学达特茅斯金元经济研究中心执行主任

十二、政府债务经济危机对经济增长的危害

只要是经济危机，就会危及经济增长。当然，人类面临的政府债务型经济危机也不例外，它也将对经济增长造成巨大危害。政府债务型经济危机对经济增长的危害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政府的债务危机将首先导致政府投资的下降。在政府债务危机之后，政府对基础设施的投资将不可避免地被削减。此次经济危机后，奥巴马制定了基础设施改善计划，如“高铁计划”，但因财政问题而无法实施。同样，特朗普总统也在就职后制定了一项4万亿美元的基础设施改善计划。没有财政支持，这些计划将不可避免地搁浅。近年来，中国日益面临巨大的政府债务问题，这也导致地方政府投资下降。从投资的角度来看，政府投资的下降不仅会直接影响经济增长，而且由于基础设施老化，还会影响整个经济的正常运行。

2.政府投资的下降将不可避免地导致私人投资的下降。政府投资一般会通过联动效应和乘数效应促进私人投资。事实上，几乎所有政府项目都是由私人承包商完成的，政府投资将直接推动私人相关产业的发展。当然，当政府投资下降时，也会直接导致这些私人相关产业投资的下降。

除了相关效应，政府投资还会对私人投资产生乘数效应。一般来说，一定数量的政府投资往往会推动私人投资几次。例如，每次政府修建一条高速公路，公路两边都会有工业区。每次政府修建地铁，地铁站附近都会有住宅区或办公楼。每次政府建一个高速火车站，高速火车站附近都会有一个新城。这些从高速公路、地铁和高速铁路获得的经济利益往往是这些基础设施投资额的几倍。相反，由于乘数效应的存在，如果政府投资因金融危机而下降，这些私人投资也会成倍下降。

3.以政府债务为基础的经济危机还将导致政府减少对科技的投资和对新兴产业的支持，这也将损害一个国家的长期竞争力，导致一个国家的经济落后。

4.政府债务本身也会产生更大的债务，这些债务不会越过政府，但利息会。无论何种形式的债务，都会有利息，这将进一步加重政府债务。此外，债务和利息都将随着复利增长，这很糟糕。最终结果是，政府收入的很大一部分将用于支付利息，这将不可避免地导致金融崩溃或国家破产。目前，美国债务的利息为4300亿美元。它约占国内生产总值的1.5%。从2014年开始，净利息已经超过了美国除教育、交通、能源和国防以外的所有其他可支配项目的总支出。2018年，债务利息支出将超过联邦医疗保险支出，这是仅次于国防和社会保障的第三大支出。中国每年的债务利息支出约为6000亿元人民币，约占国内生产总值的1%，如果按财政收入的比例计算，这一数字还会更高。在中国，每年的债务利息支出已经超过了科技支出，这将继续侵蚀经济增长的基础。目前，世界上大多数新债都是用来偿还利息的。

十三.政府债务危机对社会和公众的危害

政府债务危机不仅会损害国民经济增长，还会给人民生活带来直接危害，其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退休年龄被推迟了

养老金支出是政府支出的很大一部分。虽然养老金来自社会保障收入，但大多数政府都会在一定程度上给予补贴。当政府没钱时，它将推迟退休年龄。近年来，它已经从欧洲和美国推迟到中国。最根本的原因是政府面临债务危机。目前，发达国家的退休年龄普遍高于65岁。在德国，它将在未来十年被推迟到69岁。在冰岛，男性的退休年龄将是70岁，而在澳大利亚，退休年龄将从65岁逐渐推迟到70岁。

2.中产阶级社会的解体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产阶级社会的解体已经成为一种世界级的现象。将发达国家建设成中产阶级社会的关键在于，它们的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制度处于底层。随着各国减税政策的出台，社会保障和社会福利体系相继受到影响，中产阶级社会已经崩溃。

3.政府债务向私人债务的转移

政府债务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必然会想方设法摆脱它，政府会以市场化的形式将债务转移到私人部门。例如，在美国布什政府削减政府负担得起的住房项目后，鼓励穷人借钱买房显然是将政府债务转移到私营部门。政府削减教育支出后，学生也不得不依靠贷款来完成学业。中国鼓励私营企业参与利润前景不确定的基础设施建设，并鼓励银行机构参与工业基金，这也是将政府债务转移给私营部门的做法。

十四.政府债务危机的不可行解决方案:印钞

为了解决政府债务危机，很多人会想到“印钞”的方法，经济学上称之为通货膨胀稀释债务。这个方法看起来可行，但实际上非常不可行。

首先，货币发行属于中央银行的职能，财政资金由财政部管理。一个国家的财政支出受到财政收入的严格限制。中央银行发行的货币不能直接用于国家财政。这两个是完全隔离的系统。用中国央行发行的货币补充政府财政也是非法的。

其次，目前的债务规模远远超出了人们对通胀的承受能力。用通胀稀释债务的前提不会导致恶性通胀。人们对货币冲突的容忍度不到5%。当通货膨胀率超过5%时，这种感觉会非常明显。人们将开始囤积物资，这将导致更严重的通货膨胀，导致恶性循环和整个经济体系的崩溃，恶性通货膨胀对经济的危害不亚于战争。

如果该国通过印钞来解决金融债务危机，这将不可避免地导致恶性通胀。目前，中国的基础货币余额约为30万亿元，中国的债务已超过30万亿元。如果通过印钞来解决债务问题，货币总量需要翻倍，那么理论通胀率将达到100%，而实际通胀水平将是无限的，远远超过社会的承受能力。因此，在现实中通过印钞来解决金融债务危机是完全不可行的。

十五.政府推迟债务危机爆发的必然途径:零利率

政府债务危机和零利率通常是孪生兄弟。面临政府债务危机的国家必然会实施“零利率”的货币政策。当政府债务达到一定水平时，央行很难加息，因为一旦央行加息，政府债务利息支出将飙升，政府财政将崩溃，但政府不会破产。当政府必须想办法拖延债务时，零利率是一个不可避免的方法。实行零利率政策后，政府可以支付更低的利息和债务。因为政府和人民之间最大的区别在于政府可以设定利率，而人民却不能，而人民只能被动地接受政府设定的利率，有政府债务危机的国家将不可避免地通过零利率来延迟他们的债务。日本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日本是世界上政府债务最高的国家，也是世界上第一个实施零利率政策的国家。

经济危机后，世界各国的债务急剧增加。从美国到欧洲，世界主要发达国家也相继实施了零利率货币政策，对抑制债务利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例如，2007年底至2016年间，美国国债从9.229万亿美元飙升至20万亿美元，奥巴马总统在八年任期内增加的债务相当于前43任总统的总债务。尽管美国债务在此期间翻了一番，但由于利率下降，偿债成本仅从4300亿美元略微增加到4320亿美元。如果美联储今年三次加息，美国联邦债务的利息支出将飙升。据估计，利率将上升1%，美国的利息支出将增加到每年6330亿美元。如果利率上升2%至4.2%，美国的利息支出将增至8，310亿美元，如果利率上升3%至5.2%，单利息就高达1万亿美元。但在债务危机解决之前，这些国家很难退出零利率政策。

十六、零利率政策将导致金融业的衰落

政府债务危机不仅会通过减少政府和私人投资来降低经济增长，还会影响金融部门，从而引发系统性经济风险，这些风险主要是通过“零利率”政策引发和传导的。

首先，零利率将导致金融业的崩溃。资本本身是有价格的。人为降低资本价格会降低资本回报率。尽管利率很低，但真正投入市场的货币却很少，因为:

首先，资本为实体经济服务的热情与其获得的收入成正比。没有利润，资本不会主动进入市场。在零利率政策环境下，金融机构能够获得的收入非常有限，因此它们没有生存的时间空，也没有做生意的热情。

其次，资本是有价格的，因为它有风险。如果资本回报不能抵消风险，资本就不能为实体经济服务。在零利率环境下，资本的回报无法覆盖风险，导致资本风险承担性质的丧失。许多高风险项目无法获得资金支持。

第三，筹集资金困难。金融机构没有资金，他们的资金来自于筹集资金。如果金融结构不能给出资者足够的利息，这些资金的所有者就不会把资金交给金融机构进行管理。因此，在零利率的货币政策环境下，金融机构很难获得资金。

因此，在零利率国家，银行利润很低，甚至亏损，整个金融业正在萎缩。因此，零利率意味着金融业的死亡。

中国互联网金融如此发达的关键原因是，它受益于中国的高利率环境，这可以从资产方面对冲许多风险。因此，即使有大量的坏账，这些互联网金融企业仍然可以生存。

从本质上讲，零利率或量化宽松是货币学派提出的一种经济理论，它违背了金融市场的规律，因为货币只能通过金融中介进入资本市场。如果金融机构不能在空保持足够的利润，即使货币宽松，实体经济也很难获得资本供应。这场经济危机证明，大部分量化宽松货币已经进入资本市场。

零利率会导致资本外流，这是逐利的。当资本在中国得不到合理的利润时，资本将不可避免地流向利润更高的国家以寻求更高的回报。日本实行零利率时出现大规模资本外流，欧美国家实行零利率后甚至出现资本外流。相反，中国的高利率市场充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廉价资本。

零利率也将损害保险业和养老基金。保险基金和市场化养老基金都通过投资获得收入。在零利率环境下，投资收益消失，但保费仍需按照约定的回报支付，这不可避免地导致保险和市场化养老基金的失败。

十七、零利率将导致国家创新的衰落

创新需要金融资本的支持。零利率下，社会资本整体回报率下降，金融资本失去冒险性，金融难以支持高风险投资项目。创新型企业通常风险最大，因此它们自然无法获得资本支持。因此，在零利率环境下，社会整体投资氛围不强，风险投资企业融资困难，不可能有效支持创新。因此，实行零利率的国家一般不会有大规模的创新，这意味着零利率意味着

日本是世界上第一个实施零利率政策的国家，因此日本在互联网时代的创新是完全落后的。美国在当前的经济危机后才开始实施零利率政策，因此美国在移动互联网时代也是完全落后的，而实施高利率政策的中国则处处充满了创新和创业的氛围。由于有大量的金融资本支持这些创新活动，中国的股权投资机构每年筹集的资金远远高于美国。

经济增长主要取决于投资，尤其是在创新领域。零利率使得创新失去了资本的支持，从而摧毁了一个国家的经济未来。

综上所述，当政府债务达到一定水平时，将会被不断降低的利率所延迟，最终走向零利率的货币政策。零利率货币政策实施后，金融业开始无利可图，金融业开始萎缩，金融业失去了支撑实体经济的能力。特别是在创新领域，风险投资企业将难以筹集资金，这将最终导致创新的衰落。因此，政府债务危机是一场系统性危机，最终将导致国家陷入长期经济萧条。

十八、零利率会导致储蓄率的崩溃和人民的过度消费

人们也有很多借贷需求。当利率低到一定程度时，人们更倾向于借贷和消费，而不是消费

储蓄和投资，而银行愿意借钱给人，因为在信用完美的国家，有固定收入的人的违约率仍然低于企业，而当银行的收入不能再弥补贷款给企业的风险时，他们只能借给个人更多的钱。实施量化宽松的所有国家的储蓄都下降了。在英国，储蓄率从量化宽松开始时的9%降至6%。在美国，商务部提供的数据显示，个人储蓄率已降至3.7%。尽管美国的储蓄率从未如此之高，但却是自2007年以来的最低水平。在量化宽松历史最长的日本，储蓄率已经降至2%左右。储蓄率决定了一个国家的投资水平。储蓄率低的国家不可避免地会投资水平低，经济增长缓慢。

因此，利率是指挥棒，而高利率可以引导社会资金投资，而低利率或零利率可以引导资金消费。然而，经济增长最终取决于创新和投资，而消费不是经济增长的驱动力，所以零利率可以摧毁一个国家。

十九.总结“债务萧条”国家的宏观经济表现

我们一直反对政府的高负债，因为高负债不仅是政府的事，而且必然会影响到经济的其他领域，因为经济是一个系统，其影响必须是“带头动全身”。根据我们的上述分析，可以看出，当债务积累到一定程度时，它将从几个方面对一个国家的经济发挥作用，直接影响政府投资和政府福利支出的下降，间接影响零利率的实施及其带来的财政。

基于以上分析，我们可以发现高政府债务国家往往具有低投资、低福利、低利率、低创新和低增长等宏观经济特征。日本是债务最高的国家，因此这些特征首先出现，在日本最为明显。

全球债务危机将使世界经济“日本化”不可避免。如果人类不进行一轮彻底的财政和税收改革，以债务为基础的世界经济危机将会延长，世界经济将会“日本化”。例如，日本经济经历的“高政府债务”、“零市场利率”、“经济停滞”和创新消失，将在所有零利率国家出现。

日本经济已经连续20年没有增长了，世界上有债务危机的国家将会陷入衰退，甚至会一直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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