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色：深化改革开放是应对美国贸易战的最优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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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美国总统特朗普与中国签署了一份贸易备忘录。根据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公布的301中国调查报告，他指示有关部门对中国采取限制性措施，并提议对一些从中国进口的商品征收关税。2017年相关商品的进口量达到约600亿美元，与此同时，中国企业在美国的投资和收购受到限制。

作者: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应用经济系副教授，北京大学经济政策研究所副所长

昨晚，美国总统特朗普与中国签署了一份贸易备忘录。根据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公布的301中国调查报告，他指示有关部门对中国采取限制性措施，并提议对一些从中国进口的商品征收关税。2017年相关商品的进口量达到约600亿美元，与此同时，中国企业在美国的投资和收购受到限制。今天上午，商务部发布了一份包含232项措施的产品清单，暂停对从美国进口的钢铁和铝产品的优惠，并提议对从美国进口的部分产品征收关税。涉及的产品清单包括7类128个税目，2017年从美国的进口量达到30亿美元。可以说，中美贸易战已经正式开始。虽然细则尚未出台，但预计这将成为中美经济史上最大的贸易战。目前，中美贸易战的影响已经首先波及到全球金融市场。欧美股市大幅收跌，美国三大股指跌幅均超过2.4%；亚太股市也全线下跌，上证综指跌幅为一个月来最大。中美贸易战很快成为中国各界关注的焦点，甚至有人认为中美将开启新的冷战。

目前，中美贸易战的影响仍然相对有限，今年对中国gdp增长的影响还不到0.1个百分点。首先，特朗普目前只签署了一份备忘录，将在15天内公布具体的关税商品清单和实施措施，随后是30天的宣传，所以未来还有一段讨价还价的时间。第二，600亿元是指可能要征收关税的货物总量，而不是600亿元的关税。即使征收25%的高税率，也只会为美国带来约150亿元的收入。目前，中国商务部的反击相对克制。2017年，计划从美国增加关税的货物进口额为30亿美元，占美国对华出口总额的不到2%。第三，特朗普的高关税对中国经济增长的影响有限。据我们估计，2017年，中国对美出口将拉动中国国内生产总值增长0.64个百分点左右，而600亿美元将占中国对美出口总额的不到15%。因此，即使这些产品不出口，也只会让gdp增长放缓0.1个百分点。此外，考虑到全球其他市场普遍复苏，今年出口增长率不会大幅下降。因此，总的来说，目前的市场反应是过度的。

美国发动的对华贸易战不仅反映了中国崛起背景下中美核心竞争力不可避免的对抗，也是特朗普寻求连任政治资本的重要策略。一方面，随着中国经济的快速增长，特别是近年来结构转型升级的加快，中国在全球产业链中的分工逐渐向制造业上游转移，国内附加值在出口产品中的比重从加入世贸组织时的50%上升到目前的三分之二左右。可以说，中美两国在经济领域的关系正逐步从合作互补转向一些高科技领域的竞争。在这种背景下，美国公开指责中国窃取美国的高科技，并认为中国正在推行不公平地获取美国知识产权的战略。此次关税上调主要涉及《中国制造2025》确定的关键战略领域的产品，这反映了美国对中国在高端制造业崛起的担忧。

另一方面，自特朗普上任以来，除了美国的税收改革之外，其他经济政策的出台或实施都非常缓慢。今年，美国国会将举行中期选举，这对特朗普的连任非常重要。2017年，美国对华贸易逆差创下历史新高，因此特朗普迫切需要通过美国的优惠贸易政策兑现他的竞选承诺。中国对一些高科技产品征税，也是为了获得相关产业所占据的选区的支持。因此，特朗普对华贸易战的目的是向中国施加压力，迫使中国政府与美国合作，以减少美国的贸易逆差，从而赢得国内选票。

中美之间的双边贸易结构决定了中国不怕与美国的贸易战，这对美国的伤害更大。首先，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来，极大地促进了全球制造业产业链的整合。今天，中国出口的很大一部分包含了其他国家的附加值。据估计，如果用附加值代替产值，中国对美国的贸易顺差将减半。例如，iphone x 64g在美国售价为999美元，制造成本为378.25美元。虽然它最终在中国组装和出口，但很明显，中国大陆的附加值只有14美元，而且大部分附加值来自朝鲜、台湾、日本和欧洲。因此，特朗普对中国的制造业出口征税，而韩国和日本等中间供应商的损失可能更大，对中国的影响远低于账面数字。这也是日本和韩国股市今天大幅下跌的原因。此外，由于大量制造产品最终在中国组装，美国市场高度依赖中国出口的消费品。目前，中国向美国出口的大部分消费品占美国进口的三分之一以上，但中国出口的比重并不高。

第二，与主要由美国进口的制造产品不同，中国从美国进口的产品主要是农产品(000061，诊断库存)和服务，此外还有制造设备、高端汽车和飞机。中国与美国的服务贸易处于逆差状态，如影视文化的进口和赴美旅游。美国出口到中国的制造产品往往难以替代，而且相关的美国企业也与中国关系密切，因此美国的农产品和服务将是中国贸易战的主要目标。农产品和服务不同于制造业产品，在产值中没有太多的外国附加值。如果对他们征收关税或限制进口，对美国的影响将非常大。例如，美国对中国的大豆出口占总出口的50%以上，而99%以上的美国大豆产自美国。此外，与制造业的高度市场化不同，农产品和服务的市场在各国往往受到高度保护，因此农产品和服务的贸易保护有许多政策选择，而不仅仅是一种关税。

中美贸易战从长远来看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对此过度兴奋是不合适的。有人建议不惜一切代价进行激烈反击，甚至上升到国家尊严和政治冲突，这只会扩大问题。中美贸易摩擦不会升级到无法控制的程度，爆发全面贸易战的可能性仍然很小。中国和美国在经济总量和产业链地位上的差距正在迅速缩小，在人工智能、通信技术、新能源和高端制造业等许多领域都将出现积极的竞争。国际贸易体系将不可避免地被调整，贸易冲突将难以避免。但是，世界的全球化程度仍在提高，在全球产业链分工下，各国高度相互依赖，中美贸易摩擦不会继续升级，经贸问题可以通过对话解决。

我们期待中国提高对美国出口的农产品、服务和传统制造业产品的关税，并就双边贸易平衡与美国举行贸易磋商。中国政府已经开始研究限制高粱、大豆和其他产品进口的可能性。预计与美国的贸易战涉及的领域将扩展到农产品、初级金属产品、金融业和旅游业。如果美国继续增持，汽车和飞机等产品也可能成为中国反击的焦点。然而，贸易谈判仍然是中美解决贸易争端的主要方式。谈判的结果可能是美国解除对一些高科技产品的技术封锁，中国扩大对美国的能源进口。据估计，美国对华能源出口占能源出口总额的比重将从目前的5%提高到10%。

中国还将与许多国家合作制定对策。中国将以美国发起的贸易战为契机，利用wto国际贸易协调机制，赢得各方支持，更加积极地参与国际贸易规则的制定和调整。特朗普的美国优先战略与西方国家倡导的自由贸易原则背道而驰，不可能得到传统盟友的支持。

此外，中国不会通过让人民币贬值或出售美国国债来参与贸易战。小规模抛售美国国债对美国影响不大，而大规模抛售美国国债或人民币积极贬值不利于资本账户的平衡，也将导致资本外流。

贸易战将迫使中国继续深化改革开放，加快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回顾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来的发展历程，对外开放并没有像当时一些人担心的那样扼杀国内产业。最典型的是汽车工业。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并没有使国内汽车企业被外国企业所取代。中国通过规定本地化生产的比例和要求国内控股，迫使外国投资者转让技术。本土汽车制造商也开始迅速崛起，比亚迪(002594)和吉利(Geely)等重要民营汽车企业纷纷涌现。中国是全球化的受益者，有自己的比较优势和制度优势。每一次开放都导致了更深更广的全球化。因此，中国不必害怕全球化。相反，要继续深化一些领域的改革开放，包括继续完善能源和金融行业的对外开放，扩大知识产权和高科技领域的双向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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