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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金涛通过分析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前后环境绩效的变化,检验了“污染防护假说”,探讨了中国环境因素对中国经济增长的贡献,并从环境角度对中国经济增长模式提出了看法和政策含义。
1.中国面临严峻的环境挑战
在过去的十年里,人们开始意识到环境问题的重要性。“十一五”期间,中国政府加大了环境保护力度,提出了具体的量化目标。然而,过去十年的环境保护政策和人类努力并没有取得显著的成果。以空气体质量为例,2013年后,空气体污染控制成为中国环保局的最大目标,政府出台了许多政策,但统计数据显示,从2013年到2018年,中国面临的另一个重大环境挑战是气候变化。2002年之前,全球二氧化碳排放量增长非常缓慢,但自2002年以来,世界和中国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开始急剧上升,中国目前是世界上最大的二氧化碳排放国。2015年签署的《巴黎气候协议》标志着大多数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就气候变化的原因和减排的重要性达成共识,大多数国家都提出了各自的减排计划,目标是到本世纪末将地球表面的温度上升控制在1.5~2℃。然而,各国承诺的独立减排方案与温度控制目标仍有很大差距,即根据各国现有的减排承诺,到本世纪末地球表面温度将上升5~6℃。在这种情况下,未来气候谈判的主要内容是推动主要排放国拿出更强有力的减排计划。作为世界上最大的排放国,中国的年排放量占世界总量的30%,是美国的两倍。在新一轮谈判中,它必将面临巨大的压力。严峻的环境形势要求必须在短期和中期内找到有效的环境保护措施,从而大大减少二氧化碳的排放,提高空天然气的质量。
二、关于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的讨论
环境状况肯定会对中国的经济发展模式产生影响。环境问题被冻结在一天之内,这与20世纪70、80年代的产业政策和发展战略有关,但主流经济学家对此关注不够。20世纪90年代,亚洲四小龙的经济增长被称为“东亚奇迹”,但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克鲁格曼和伦敦经济学院的阿尔温杨等经济学家并不认同。他们认为东亚模式和中国模式是“高投入低效率”。虽然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很高,但全要素增长率只有2-3%,相当于发达国家长期的全要素生产率,因此远非发展奇迹。东亚模式和中国模式的特点是高投资、高劳动投入,但中国人口结构的老龄化和人口红利的消失意味着经济增长模式的转变。经济结构转型的方向是从劳动密集型产业向资本密集型产业转变,但环境改善也是经济转型的重要组成部分吗?
污染避难所假说的检验
为了探讨环境对经济增长方式转变的重要性,我们通过分析中国加入wto前后经济增长速度的变化及其原因,阐述了环境在经济增长中的作用。污染天堂假说为理解中国的经济增长模式提供了一个视角。根据污染避难所假说,发达市场和不发达市场的环境法规都很严格。在封闭条件下,这两个条件不同的市场将形成各自的产业结构。然而,一旦贸易开放,欠发达国家将因为环境因素的低成本而成为“污染庇护所”,污染严重的产业和生产能力将从发达市场转移到欠发达市场,导致产业结构的变化。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之前,市场相对封闭,但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相对自由的世界市场为中国提供了发现自身“比较优势”的机会,使中国成为“污染避难所”。“污染避难所假说”预测,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各种污染物(包括二氧化碳)的排放量将会增加,而作为贸易伙伴的发达国家的排放量将会减少。我们的分析方法以中国加入wto为切入点/影响点,采用综合控制方法研究中国加入wto对中国及其主要贸易国co2排放的影响。找一组与中国没有主要贸易关系的国家,它们的经济总量与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之前相同,并且在2002年左右没有加入世贸组织。将这些国家的二氧化碳排放量代入计算公式,找出一组权重,使这些国家的加权平均排放量等于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前的排放量。这种虚构的“合成中国”的排放量与中国2002年的实际排放量非常接近,但在2002年之后,这种合成中国的排放量即使不是代表中国的排放量,也是代表中国的排放量。实际排放量与(合成中国的)虚拟排放量之间的区别在于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对中国排放量的影响。用同样的方法找到“合成中国的主要贸易伙伴”,并预测这个贸易伙伴的排放量,如果中国不加入世贸组织。结果表明,中国加入wto后,排放量异常增加,而美国和德国的排放量异常减少。
四大出口谜团——违背常识的贸易结构
贸易对中国的经济增长做出了巨大贡献,中国的经济增长是出口导向的来料加工。中国的劳动力资源相对丰富,而资本相对稀缺。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根据常识推断,具有比较优势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如纺织业,出口量增长率最高,而缺乏比较优势的资本密集型产业,如机械制造业(电子机械和普通机械)。但实际数据显示情况正好相反。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自由贸易带动了资本密集型产业的发展,无比较优势的资本密集型产业的出口量远远高于有比较优势的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出口量,这与对中国比较优势的一般判断不一致,是一个谜。然而,如果将环境绩效考虑在内,资本密集型产业基本上是高污染产业。通过考察国内出口行业的碳足迹,发现机械制造业等资本密集型行业的碳足迹确实很高,这为中国加入wto后产业结构的变化提供了一个解释。在中国,资本密集型产业普遍具有高污染、高碳足迹的特点,相对宽松的环境法规为这些产业提供了竞争条件。
5.比较增长会计
从1998年到2008年,中国主要出口行业的出口值大幅增长。我们使用c-d生产函数的增长核算模型来分解生产要素,如资本、劳动力、技术进步(全要素生产率)和环境投入(二氧化碳排放量作为近似变量)对出口增长的贡献。结果表明,全要素生产率、环境投入和资本对中国出口增长贡献显著;全要素生产率对出口增长的贡献率最大,超过一半,其次是环境投入的贡献。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前,环境投入对出口增长的贡献率达到28%,加入世贸组织后,环境投入对出口增长的贡献率提高到37%;剩余的出口增长可归因于资本投资;1998年后,劳动力对出口增长的贡献实际上非常小。我认为,在中国加入wto之前,“高投入(劳动力、资本和环境因素)”的经济增长模式实际上已经形成。然而,与“发达国家的增长是由技术驱动的,亚洲的增长是由劳动力驱动的”的普遍观点不同,尽管劳动力投入很高,但劳动力对出口增长的贡献并不显著,人口红利可能在20世纪90年代已经消失。相比之下,加入wto前,资本和环境因素的贡献更大,环境因素(co2排放)的投入增加,加入wto事件起到了放大作用。最后,与克鲁格曼等人不同,中国的全要素生产率对出口和经济增长贡献很大,9%的增长率中有一半以上归因于全要素生产率,中国的技术进步和进步相对较高。
六点启示
中国经历了40年奇迹般的增长,但奇迹般的增长背后是生产要素价格的高度扭曲。政策倾向于支持大型国有企业,资本、原材料和劳动力的价格被人为压低,这相当于整个社会补贴制造业。生产要素的低价创造了一种高消耗、高污染的生产方式。这种奇迹般的经济增长是不可持续的。如今,经济增长需要从“奇迹般的增长”转变为“正常的增长”。生产要素的价格由市场决定,市场应该反映它们的稀缺性。然而,由于环境因素没有明确的市场,有必要依靠强有力的经济政策来产生合理的价格。例如,适当的碳交易市场配额可以产生更高的二氧化碳价格,使企业感受到环境因素的稀缺性,并引导企业改变因素的投入结构。另一个市场机制是碳税和环境税。征收合理的碳税和环境税意味着企业感受到价格信号,并敦促它们通过技术进步减少污染物和温室气体排放。确保未来经济增长主要取决于提高效率和全要素生产率。我们的分析表明,环境因素的投入与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之间存在一定的替代关系。提高环境因素的价格可以减少环境因素的投入,促进工业部门全要素生产率的提高,是国民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
标题:徐晋涛:中国增长模式转型中的关键环境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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