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建光：构建中日韩经贸合作“新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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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24日，第八届中日韩领导人会议召开。会议发表了《未来十年中日韩合作展望》，提出加快中日韩自由贸易区谈判。在一波又一波的去全球化浪潮和对现有多边经贸格局的重大冲击的背景下，中、日、韩三国此时都发出了加强合作的积极信号，无疑为动荡的全球经济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笔者认为，在世界格局发生深刻变化的背景下，中日韩解决争端、扩大合作不是纸上谈兵，而是顺应时代潮流的理性选择。

经济:

从日本和韩国到中国

1999年，中国、日本和韩国在亚洲金融危机后启动了合作机制(港股00662)。在过去的20年里，地区关系中最大的变化是中国的崛起。1999年，中国的国内生产总值超过1万亿美元，刚刚超过韩国，但仍不到日本的四分之一。自那以后，中国利用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和人口红利的机会融入全球贸易体系，实现了弯道超车。然而，日本的活力已经下降，经济停滞不前，而韩国由于依赖出口和国内市场有限，很难与中国相比。

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2010年，中国的国内生产总值首次超过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到2018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将达到13.6万亿美元，是日本的2.7倍，韩国的8.9倍。与此同时，中国经济正在逐步减少对出口的依赖，并不断培育国内市场。据笔者测算，2015年中国零售市场规模已超过日本，但消费在经济中的比重低于发达国家，仍有很大发展。

因此，日本和韩国越来越依赖中国:从1990年到2018年，中国在日本对外贸易中的份额从3.5%上升到21.4%，在韩国对外贸易中的份额从2.1%上升到23.6%，取代美国成为日本和韩国最大的贸易伙伴。

在我看来，中国应该在中日韩合作中发挥主导作用。一方面，日本和韩国仍然缺乏足够的政治互信。2019年7月，日本和韩国因二战期间的劳工赔偿问题再次发生争执。日本对韩国实施了严格的半导体出口管制，并将其从贸易优惠白名单中删除，韩国立即进行了报复。中国需要发挥桥梁和调停者的作用，弥合分歧，建立共识。

另一方面，中国应该利用自身的经济优势发挥主导作用。例如，扩大人民币在区域贸易中的结算使用，以优惠条件引进更多高质量的商品和服务。

贸易:

中国、日本和韩国有着紧密的联系

2018年，中美贸易摩擦爆发，两国关税增幅继续扩大，双边贸易额急剧下降。在这方面，许多市场观点认为，日本和韩国可能成为最大的赢家，取代一些中美贸易。然而，实际情况恰恰相反:2019年，日本和韩国的出口都经历了持续的负增长，其表现甚至比面临关税冲击的中国还要糟糕。中日韩区域内贸易也萎缩了近10%，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贸易挫折不可避免地影响经济。自去年5月以来，日本和韩国的制造业采购经理人指数一直低于繁荣和衰退线。在《世界经济展望》中，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将日本的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从1.0%降至0.8%，将韩国的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率从2.6%降至2%。可以说，除了越南大规模吸引外国直接投资和显著的出口增长，中美摩擦并没有产生明显的受益者。

中国需求波动对世界和地区经济的影响不容忽视。作者认为，中国加入世贸组织后，中国对日本和韩国的进出口联系明显加强。从2015年到2016年，中国的“去产能”行动严重影响了日本和韩国的出口。2019年，由于贸易保护主义和国内下行压力的双重影响，中国国内需求低迷，进口萎缩，成为日韩本轮出口下滑的主要原因。

在工业层面，中国、日本和韩国有着密切的关系，而工业终端需求繁荣程度的下降往往“牵着全身”。战后，全球分工的变化遵循了日本学者赤松要的“严阵”理论，而日本、韩国和中国因其相似的发展方法论和毗邻的地理位置而成为严阵模式中的三个层级。一般来说，日本和韩国占据产业链的中上游，而中国处于中下游。

以电子行业为例，分析联合国的商品贸易数据，我们可以发现日本的上游半导体特殊原材料占据绝对优势，韩国的优势是集成电路模块如存储器和处理器，而中国是终端电子消费品如手机、电脑和游戏机的主要出口国。因此，不难理解，目前消费电子产品(尤其是手机)的下行周期对中国、日本和韩国的相关行业产生了负面影响。

把握下一阶段

合作机会期

有鉴于此，对中国而言，中美停战的窗口期应被视为提升地区关系的契机期，应塑造中日韩合作的“新三角”。最近，中美关系有所缓和，双方即将签署第一阶段经贸协议，这是一个来之不易的机会。然而，美国对中国的关税减让是有限的，中美博弈呈现出长期而复杂的局面。寻求合作，加强与其他经济体的交流，将有助于规避中美博弈，抓住新形势下的经济机遇。

从全球角度来看，美国的“内向”趋势在短期内难以改变，世贸组织正在崩溃，多边贸易体系需要一个新的支柱，中国、日本和韩国都有这个支柱。美国tpp退出后，日本很快试图扮演全球新贸易模式的领导者角色，带领tpp的其他参与国达成cptpp协议，同时推动rcep谈判，试图将中国和印度这两个亚洲大国纳入自由贸易体系；韩国在这三个国家中对贸易的依赖程度最高。特朗普的美韩关系已经疏远。扩大双边和多边自由贸易，开放东亚经济圈，符合韩国的要求；面对高质量发展和进一步开放的任务，中国需要从体制上实现更高水平的开放，特别是在非wto领域，以推进下一阶段深化改革和中美后续谈判。

在我看来，达成自由贸易协定将是中日韩深化经济合作的一个里程碑。一方面，关税的逐步降低和投资领域的开放将有效地促进三国之间的贸易额和直接投资；另一方面，FTZ的建立将有助于中、日、韩三国作为一个整体参与与其他经济体和集团的谈判，并减少“各自为战”的局面。

事实上，中日关系正在上升。去年10月，笔者应邀到东京参加2019年的日美金融对话，并与日本许多高级政府官员和企业代表交换了意见，深受感动。数据显示，2018年，中国企业参与收购和投资日本企业的数量达到59家，为五年来最高。中日高层互访和人文交流也更加频繁。就三边经贸合作而言，中韩自由贸易区成立于2015年，但日本尚未与中国和韩国签署自由贸易协定。

当然，谈判过程仍将面临许多障碍，从行业保护和竞争，到日本和韩国如何权衡与美国的联盟，所有这些都需要谈判者的智慧。但是，如果各方都能以积极的态度推动全面合作，与美国、墨西哥、加拿大和欧盟一道成为一个大规模的自由贸易区，不仅有利于未来十年的地区和全球经济，也有利于巩固世界各国对多边主义的长期信心。

(作者是京东数码集团副总裁兼首席经济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