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正生：换个视角看中国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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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钟，莫尼塔研究公司首席经济学家，财新智库常务董事

报告摘要

在2019年中国出口的悲观声音中，会不会有超出预期或缺乏市场关注的因素，使2019年中国出口不会如此不堪？

因素1:对“一带一路”国家和地区的出口预计相对稳定

2008年次贷危机后，中国外贸出口结构多元化取得长足进展，中国整体出口与一带一路对主要国家出口增长率的相关性显著增强。在这种情况下，中国的出口增长越来越依赖于全球整体需求。目前，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持全球需求在2019年回到2015年的低迷状态。只要我们采取更加务实的态度，以共建的心态参与一带一路建设，“一带一路”国家和地区有望成为中国出口的稳定力量。

因素2:对欧洲的出口预计相对稳定

最近，市场对欧洲经济越来越谨慎，但欧洲经济在2019年可能不会“烂尾”。事实上，欧元汇率对欧洲经济具有不可忽视的滞后效应:1)自2014年以来，欧洲与美国之间(反映欧美经济相对繁荣)欧元对美元的汇率与花旗经济事故指数之间的差异具有相对稳定的领先和滞后规律。2)从欧元兑美元汇率领先一年与欧元区制造业pmi之间的良好相关性来看，这也意味着2019年欧洲经济可能好于预期。如果欧元区经济在2019年表现良好，预计中国对欧洲的出口将保持相对稳定。

因素3:不要低估中国出口企业的弹性和适应性

我们用两个例子来说明这一点:1)当中国加入世贸组织时，也有人危言耸听地说，中国的制造业，特别是纺织业，在开放市场引入竞争后，将会全军覆没。但从那以后，中国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起飞最快并享受全球化的红利了。2)根据我们最近的基层调研，许多出口企业对转口贸易的前景持乐观态度，也积极要求以第三国为“渠道”的迂回出口模式。由于中国和美国对彼此征收关税，中国进口大豆的结构变化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窥见全球产业链重组的趋势。

结论:关注最好的，做最坏的打算！

当前的国际贸易模式并没有脱离多边体系的框架。中国出口的多元化发展、全球贸易链的适应性调整、中国企业在逆境中的成长以及应对竞争的能力都支持了中美贸易战的影响。相比之下，提高中国产业的核心竞争力就更为迫切。这是“广场协议”后日本和德国出口增长迅速恢复的关键。

2018年12月，制造业pmi进出口订单指数均进一步下降，接近2015年的最低点，出口订单和进口需求均大幅恶化(图1)。2018年11月，中国出口同比下降至5.4%，前期“抢出口”的支撑作用大大降低。自2018年以来，全球出口增长明显放缓，这也加剧了对中国出口放缓的担忧(图2)。在这种情况下，市场对2019年中国出口非常悲观，尤其是上半年。但会不会有超出预期或对市场关注不够的因素，让中国2019年的出口不会如此不堪？

因素1:对“一带一路”国家和地区的出口预计相对稳定

2008年次贷危机后，中国外贸出口结构的多元化取得了很大进展:对传统欧、美、日国家的出口比重从2007年的46.1%下降到2017年的39.9%，对一带一路主要国家和地区的出口比重从38.5%上升到44.4%(图3)。根据2018年9月发布的《一带一路贸易合作大数据报告》(2018年)，2017年中国与一带一路国家之间的出口总额增长了8.5%，比整体出口增长率高0.6个百分点，占出口总额的34.1%。尤其是次贷危机后，中国整体出口与“一带一路”主要国家出口增长率之间的相关性显著提高(图4)。

也就是说，随着中国出口结构的升级和出口范围的扩大，出口增长越来越依赖于全球总体需求。我们认为，当全球流动性收缩节奏可能放缓时，2019年全球经济停滞下降可能不会太高(详见我们最近的报告《桥下之水——2019年海外宏观经济展望》)。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也给出了类似的预测:2015年和2016年，当全球出口表现最差时，全球gdp的实际增长率分别为3.5%和3.3%，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全球gdp的预测为3.1%，低于实际表现；2019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全球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的预测仅从2018年的3.73%略微下调至3.65%。目前，没有足够的证据支持全球需求在2015年回到低迷状态。

在2018年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推进出口市场多元化”和“推进‘一带一路’共建”被视为应对外贸环境变化的重要切入点。中国的“一带一路”战略引起了邻国的许多批评、关注甚至冲突。但是，只要我们采取更加务实的态度，以共建的态度参与一带一路的建设，使这些国家能够更多地参与和分享利益，“一带一路”国家和地区有望成为中国出口的稳定力量。

因素2:对欧洲的出口预计相对稳定

在2008年次贷危机之前，对欧盟的出口占中国出口的20%以上，高于美国；次贷危机后，对欧盟的出口比重有所下降，近几年稳定在16%左右，仍然发挥着重要作用。最近，市场对欧洲经济越来越谨慎，但欧洲经济在2019年可能不会“烂尾”。事实上，欧元汇率对欧洲经济有滞后效应。让我们看两组数据:

1)自2014年以来，欧元对美元的汇率与花旗经济事故指数之间的差异(反映了欧美经济的相对繁荣)有一个相对稳定的领先和滞后规律。2014年下半年，由于欧洲和美国货币政策的分歧，欧元对美元大幅贬值。2015年，欧洲经济继续超过美国；2016年，由于英国退出欧盟引发的欧元区不稳定预期，欧元兑美元汇率再次下跌。2017年，欧洲经济表现再次明显强于美国；2017年，在欧洲经济表现出色的情况下，欧元对美元大幅升值，2018年，欧洲经济表现明显弱于美国。如果这一规则成立，2018年欧元对美元将再次贬值，这将使欧洲经济在2019年略微超出预期(图5)。

2)未来一年欧元兑美元汇率与欧元区制造业pmi之间的良好相关性也意味着，2019年欧洲经济可能好于预期(图6)。如果欧元区2019年的经济表现良好，预计中国对欧洲的出口将保持相对稳定。

因素3:不要低估中国出口企业的弹性和适应性

我们用两个例子来说明这一点:

1)当中国加入世贸组织时，也有人危言耸听地说，中国开放市场引入竞争后，中国的制造业，尤其是纺织业，将会全军覆没。但从那以后，中国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起飞最快并享受全球化的红利了。在1998年供应方改革的痛苦被消除后，中国纺织业在2002年开始爆发:在2011年的10年中，中国纺织业的出口值增长了4倍，工业产值增长了4.8倍，企业数量增长了0.9倍(图7)；中国的化纤、纱、布、呢绒、丝绸产品和服装产量居世界第一，2007年纤维加工占世界的比重提高到50%左右，继续保持世界最大纺织服装生产国的地位。与此同时，纺织工业在技术改造和升级方面取得了巨大进展。2007年，出口服装面料自给率从50%左右提高到70%以上。历史会重演吗？不，你能来泰国吗？

2)根据我们最近的基层调研，在中美贸易冲突的不确定背景下，许多出口企业对转口贸易的前景持乐观态度，也积极要求以第三国为“通道”的迂回出口模式；一些企业也加快了将生产线转移到国外(越南和其他劳动力成本低的国家)的步伐。由于中美互征关税，中国进口大豆的结构变化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窥见全球供应链重构的趋势。中国每年4月至10月主要从巴西进口大豆，11月至3月主要从美国进口大豆。在中国于2018年7月对从美国进口的大豆征收25%的关税后，从9月到11月，中国从巴西进口的大豆比例一直保持在94%以上，从巴西进口的大豆绝对数量的下降幅度远低于前几年同期(图8)。

此外，我们调查的相当多的出口企业反映，目前美国对中国出口产品征收10%的关税，企业可以通过与供应商分享、提高终端产品价格和降低人民币汇率来基本稳定这种影响。这些企业相对更关心的是其他压力，包括产能下降导致的原材料价格上涨、环保压力加大、社会保障收紧导致的成本增加、人民币汇率“上跳下跳”造成的套期保值损失，这些对企业经营影响较大。如果中美两国能在2019年3月1日前达成协议，贸易冲突不会进一步升级(目前看来可能性很大)，一系列针对私营企业的减免税收和减免费用的措施将陆续实施，那么中国对美出口增长有望创下较低但较为稳定的增速。

结论:关注最好的，做最坏的打算！

中美贸易战是一场持久战和消耗战。然而，目前的国际贸易模式并没有完全脱离多边体系的框架。中国出口的多元化发展、全球贸易链的适应性调整、中国企业在逆境中的成长以及应对竞争的能力都支持了中美贸易战的影响。2019年，中国的出口一定会达到一个新的水平，尤其是在2018年“抢出口”透支之后，但可能不会像2015年那样惨淡。

相比之下，提高中国产业的核心竞争力更为迫切。这是“广场协议”后日本和德国出口增长迅速恢复的关键(图9)。特别是，尽管日本在20世纪90年代遭受了美国战略遏制和房地产市场崩溃的巨大冲击，但并没有阻挡日本高端制造业的发展之路:日本制造业依靠大量外资，在20世纪90年代进一步集中在装备制造业和中高技术产业，中高技术产业在日本制造业中的比重从1990年的50.9%进一步上升到2012年的55%(图10)。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促进制造业高质量发展”为第一要务，“坚定不移建设制造业强国”是中国经济持续高质量增长的根本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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