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益平：好的金融创新与坏的金融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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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创新不仅包括改变当前的金融体系，还包括增加新的金融工具。

今天，中国已经发展了一个非常大的金融体系，但是市场机制还没有充分发挥其作用，金融创新迫在眉睫。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副院长、北京大学数字金融研究中心主任黄认为，良好的金融创新可能有两个条件:一是满足实体经济的合理需求，二是风险可控。

以下是黄教授对的看法:

著名经济学家熊彼特认为，创新有两层含义，一方面，它赋予投入新的含义；另一方面，同样投入的生产率提高了。从这个意义上说，金融创新也有两个方面:一是当前金融体系的变化；第二是增加新的金融工具。

金融创新非常重要。英国经济史学家约翰·希克斯发现，工业革命不是技术创新的结果，而主要是金融革命的结果。英格兰银行成立于1694年，伦敦证券交易所成立于1773年。金融创新为新技术提供了大量长期廉价的金融支持，是工业革命向工业革命演变的核心。因此，李约瑟难题的答案可能在于金融，即中国没有工业革命的原因不是因为没有技术创造或发明，而是最重要的原因在于缺乏金融创新。

中西方金融体系差异的原因之一可能在于政府的实力。欧洲，尤其是英国，拥有明确的所有权，国家无权直接获取普通人的资源。1215年签署的大宪章限制了政府增加税收的权力。因此，当国家在特殊情况下需要资金时，对融资的需求会大大增加；相比之下，在古代中国，政府对资本的需求主要是通过通货膨胀和税收来满足的。二者的差异导致了金融发展道路的不同。

金融创新有几个典型的例子:

第一个例子是金融衍生品，包括远期合约、期货期权、资产证券化等等。1972年后，由于布雷顿森林体系的解体，金融衍生品大规模发展。随着布雷顿森林体系的解体，世界正逐步走向浮动汇率。作为应对市场波动的金融创新工具，金融衍生品的首要目的是帮助人们规避风险。金融衍生品能够应对市场波动，是一种有价值的金融工具。作为衍生产品之一的资产证券化，如支持小微企业发展的小额信贷公司，是发展普惠金融的重要渠道，符合政府的政策目标，因此可以被视为一种积极的金融工具。相反，次级贷款使银行能够转移贷款风险，从而使不应获得银行抵押贷款的高风险潜在客户能够获得抵押贷款。这种金融工具有很大的风险和严重的后遗症。由此可见，金融衍生品是好的金融创新还是坏的金融创新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第二个例子是数字金融，或互联网金融。数字金融的基本特征是使用数字技术来支持金融决策和交易。数字技术包括带有场景和大数据分析的移动终端。前者，如淘宝、JD.com和微信，解决了客户成本高的问题。大数据分析解决了风险控制问题。金融交易的最大问题在于信息不对称导致的逆向选择或道德风险。数字金融工具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解决这个问题，应该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行业。

那么，如何判断金融创新是好是坏呢？好的金融创新可能有两个条件需要同时满足。首先，它符合实体经济的合理需求。次级贷款不是一个好的金融创新，因为它的风险太高，超出了合理需求的范围。同样，向没有稳定收入的个人发放的一些现金贷款不能被视为良好的包容性金融。如果贷款对象普遍资不抵债，向他们放贷就是不负责任的融资。第二，风险是可以控制的。风险不可控的金融工具非常危险，很容易演变成烧钱工具，破坏整个金融市场的纪律。如果这种行为猖獗，将对整个金融体系造成非常严重的打击。

从这个意义上说，比特币是否是一种好的金融创新目前还不确定。对比特币的最大需求是地下经济，例如，利用比特币规避海外项目的融资限制，或者利用比特币隐藏腐败。中国的金融体系尚未完全开放。如果比特币合法化，将会给金融监管带来巨大风险，并对金融稳定带来不利影响。评价比特币作为金融创新产品的质量，也应该采用上述两个标准，即是否满足实体经济的有效需求和风险是否可控。

那么，中国现在需要什么样的金融创新？首先，今天的中国经济已经很庞大了。中国的波动也会对世界经济产生巨大影响。如果中国真的想进入世界舞台的中心，它需要为自己提出更高的金融要求。同时，中国也存在着巨大的地区差异。不同的地方处于不同的发展阶段，有不同的财政需求。虽然美国拥有最先进的金融体系，但它可能不适合我们。总之，当今中国的经济变化对金融创新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如今，中国已经发展了一个非常大的金融体系，但仍有许多政府干预金融体系和金融市场的运作。总之，我们的市场是巨大的，但是市场机制没有发挥它的作用。此外，中国金融体系以商业银行为主，银行业提供的融资占非金融企业融资总额的85%，这是中国杠杆率高的重要原因之一。其次，中国的对外开放程度相对较低，资本项目仍在缓慢开放。外资银行在中国银行业的经营受到严格控制，去年外资在债券市场的比重仅为1.6%。因此，中国目前的金融体系要想帮助中国走出中等收入陷阱，进入高收入经济体，进入世界舞台的中心，仍然存在许多问题，迫切需要金融创新。

金融创新的核心是以下三点:

第一，提高金融资源配置效率，让市场机制发挥作用。对于金融业来说，市场机制发挥作用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市场能否定价，二是市场能否决定资源配置。小微企业融资难和融资贵是两个问题。昂贵的融资反映了由市场供求力量决定的利率水平。融资困难在于人为降低利率至低于市场结算利率，导致供需缺口和配置效率低下。因此，金融创新的第一步应该是市场化，即让市场配置资源。非市场化配置不利于经济增长。

第二，改善现有金融结构，支持技术创新和创业。过去，中国85%的企业融资来自银行，但现在它需要创新和创业方面的技术进步，这是一项高风险活动。银行的资金来自存款，因此有必要控制风险。因此，金融体系中的大部分融资仍由银行主导，金融结构需要改变。十八届三中全会后，中央政府提出发展多层次资本市场，风险投资基金、私募股权投资基金等直接融资应发挥更大作用。此外，资本市场普遍缺乏耐心，政府应该发挥关键作用，为用耐心资本开发技术的企业提供长期支持。这不仅仅是多层次市场的简单发展，政府还应加强培育投资者的耐心，提供相关的政府支持，并率先进行长期投资。

第三，利用数字技术创新和改善金融服务，特别是包容性金融服务。十多年来，中国政府一直致力于普惠金融的发展，但一直难以有效解决客户获取成本高、风险大的问题。数字技术的应用，尤其是具有场景和大数据分析的移动终端，为这些问题提供了可能的解决方案。如果在有效控制风险的前提下，在各个领域大力推广数字金融，可能会带来一些革命性的变化。

第四，金融创新非常重要，但我们永远不应该放弃对金融稳定的追求。在创新的过程中，我们必须坚持金融风险的底线。过去，中国由不同的行业监管，更流行的说法是，谁颁发许可证，谁就监管谁。然而，随着跨行业和全能银行模式的盛行，很难维持监管部门的分离。更重要的是，许多企业没有获得许可证，如p2p平台。因此，监管体制改革应把宏观审慎监管与行为监管分开，从过去的监管机构监管转向未来的职能监管、行为监管和审慎监管。发展和稳定这两项职能并不完全一致，政府需要找到适当的方式来协调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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